往岭南的路遥远又危险,沿路盗匪盘踞,宋大人是罪臣,家丁护卫加起来不到十人,还都是些对宋大人死心塌地的老仆。
宋啄要求暗中送父亲去岭南,否则她不会跟守十四回军城,守十四答应了。
一路风餐露宿,折腾了两个月才到任,结果刚刚修整完毕,西南的羁縻州就闹起了事儿。
那年水灾严重,当地土人收成全泡了汤,一个个钻出林子找官府要吃的,然而天高皇帝远的,这地方的官员多年来中饱私囊惯了,谁会在乎土人的死活。
数千人一怒之下揭竿而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当地官员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带着家财先跑为敬,最后只剩下刚刚到任的光杆知府宋大人。
朝廷的救援迟迟不来,也不知是送信的路上耽搁了,还是压根信就没送得出去,除了坚守城池没有办法。
宋大人一介文官,亲自披甲上阵,带着几百个老兵和几万嗷嗷待哺的民众死守城池。
没有粮草,就吃草根树皮,没有武器,就拿锄头菜刀,宋大人瘦成了一把骨头,坚持了两个月到底没坚持住,含恨合了眼。
宋啄接过父亲那把装饰多过实用的佩刀,沉默地披上甲胄,登上城楼。
守十四站在她身边,一语不发。
“你回你的军城去吧!我得守在这里。”宋啄迎风而立,不复几个月前的光彩照人。
“不行,您是李家人,我得保护您。”守十四梗着脖子寸步不离。
宋啄看着城外影影绰绰的饿殍,惨笑一声:“只是因为我是李家人?”
“是。”守十四低着头,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宋啄默然半晌:“李家已经没有人了,我姓宋,一辈子都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