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宫廷”一词,于如今的况远来说,也是多有感慨。
他那时候辞了宫廷乐师一职,如今看来并不后悔,却难免仓促,宫廷礼乐并不是不美的,带着镣铐跳舞尚且能够舞出动人的舞蹈来,那种在规矩之内做出的乐,也有其可听之处,可学习之处。
但他受不得其中的种种束缚,早早辞去,如今想来,难免也有几分遗憾,不曾看得宫中乐典,熟悉那些大乐之音。
被况远称作“小编钟”的那一套很是小巧玲珑,像是等比例缩小的编钟,小小的木锤长棒都像是孩子的玩具,看起来实在是袖珍玲珑了些。
纪墨见了难免好奇,为何不是小时候就让他学这个,比起按压笛子和拨弄琴弦,使用木锤和长棒奏乐,既不伤手,又充斥着乐趣,恐怕学习起来,都多出几分兴致勃勃来。
正与孩子的好奇心相得益彰。
似是看出纪墨在想什么,况远一笑,为他作答:“你只看这编钟玲珑可爱,却不知道何为礼乐规矩森严,若早早让你学这个,怕是学不出正雅来,只当好玩儿,偏了乐理。”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寓教于乐的,不到一定的年龄,不能够理解其中的道理,真的学了,也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并没有什么益处,反而是了乐理的正雅,若走上了歧途一样,将来想要纠正都难。
唯有先了解其中道理,再去学,才知道为何要这般,而不是那般,有些乐,是容不得奇思妙想的。
这套道理放在宫廷乐上,就最是合适了。
况远惯例像是奏了一曲,钟声的清脆又不与旁的乐器相同,大大小小不同的编钟,发出不一样高低的声音来,连清脆都分了若干曲调的样子,明明是正雅端庄的宫廷乐,却又似从中听出些俏皮活泼来,并不是纪墨想象中的沉闷有余,端肃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