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过小小的阿嫦,赵船长看向应岚的目光愈发明亮,只听他笑道:“这钱我又不是白让你们拿着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收,便当这是我借给杨坊主的,总归绮香坊在清州也已经开了十多年了,不怕你们赖账。”
应岚也笑,“我并不是同赵船长客套,现在情况紧急,如果有救出坊主的方法,哪怕再困难我们都会尽力一搏的,又怎会拒绝您的好意?”
顿了顿,将已经恢复开心的阿嫦放进嘴里的手指给拿了出来,应岚看着懵懵懂懂的女儿,不觉弯了弯眼睛,这才继续道:“只是知府是个狗官,我们以前只以为他有些徇私枉法,现在看来,他恐怕已经同胜绮坊的坊主勾结在一起了。倘若让他觉得我们绮香坊是棵一晃就能落钱的摇钱树,今后他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连同胜绮坊一起盘剥勒索我们,到那时候,我们又有多少五万两可以赔给他呢?”
赵船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应岚微笑,眼睛中都满是笑意。应岚不由得有些一头雾水,却也只能对他莞尔一笑。
见应岚他们不肯收下银票,赵船长很快便离开了绮香坊。临走之前赵船长说他在州里认识几个官员朋友,可以去州里找找关系,让应岚他们不要太过于担心。
目送着赵船长的背影消失在街巷之间,朝妍促狭地拍了一下应岚的肩膀,哪里还有方才又愁又怒的模样。
朝妍眨了眨眼睛,笑着问应岚,“阿岚,靠你近些会招桃花吗?”
顺子也八卦兮兮地凑了过来,“我也觉得这位赵船长,好像对阿岚你有意。”
应岚抱着阿嫦往房间里去,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戏弄我了。”
虽然不晓得那位赵船长想做什么,但若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又怎么会在看到阿嫦的时候毫无芥蒂,反倒一副更加饶有兴致的模样呢?
应岚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了。正要抱着阿嫦上楼去,忽听门外传来一道斯文端方的温朗声音,“请问这是杨朝岚杨娘子住的地方吗?”
听到那人一口的京城官话,应岚的身形不由得一僵,却只得转过身去,面上的笑容仍旧维持得很好,“我是杨朝岚……你们是?”
来人皆穿着淡青色的圆领袍,看上去清俊且贵气,尤以领头那个更加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朝妍与顺子以为他们是知府大人派来的狗头军师,不由得都在心中大敲警钟。
朝妍正要开口问话,忽见领头那位最人模人样的公子微微侧头对着自己轻展笑颜——准确来说,是对着一旁的自己与顺子颔首,礼节性地微笑。
虽然没什么心眼,但却也感觉得到这人是在对着他们假笑的顺子,忍不住如往常一般同朝妍嘀嘀咕咕,“好装啊……”
朝妍沉默了一下,破天荒地没有同顺子站在一个战线,“顺子,你上辈子是个哑巴吗?可不可以不说话?”
顺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奇怪且委屈地住了嘴。
那人仿佛未曾听到他们的嘀嘀咕咕,仍旧身姿清绰如竹地站在那里,笑着同应岚说话,“小生贾名,我们是几个来清州游学的仕子,听闻了贵坊坊主的遭遇,都感到很同情,所以冒昧登门来,想要助诸位一臂之力。”
应岚微笑着颔首,没有说话,只是用顺子的话来说,笑容同那人一样有些假模假式的。
那人似是没有察觉到应岚笑容之下的冷淡,温然笑着继续道:“不知道娘子知不知道,京城有个登闻鼓,可以直达圣听。如果可以去京城的登闻鼓前为杨坊主申冤,小生想,应该是十拿九稳可以为贵坊坊主洗清冤屈了。”
应岚“嗯”了一声,仍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朝妍忽然道:“知府大人那个狗官与胜绮坊的那个老巫婆,总不能在京城也能只手遮天罢?阿岚,我们进京去为坊主申冤,好不好?”
应岚只觉得自己面上的笑容愈发勉强,“我就不去了罢……”
顺子看了看那个人模人样的贾名,又看了看有些反常的朝妍,忍不住带些央求地道:“阿岚,你同我们一起去京城罢,我与朝妍都没有主心骨,你跟我们一起前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贾名看了看有些古里古怪的几个人,拱手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对应岚道:“是啊,这位娘子还是随小生一行人一同前去罢。”
……
永寿宫中。
太后娘娘谈及伤心处,不由得又黯然神伤地落下泪来,引得身旁的嬷嬷心疼地劝慰道:“娘娘放心罢,您不是已经循着玉佩,派苏大人去清州寻了吗?想来很快苏大人便会将人带回来了。”
昭华公主依偎在太后娘娘的身旁,闻言也道:“是啊,母后,您不要担心了。”
视线扫过小小的阿嫦,赵船长看向应岚的目光愈发明亮,只听他笑道:“这钱我又不是白让你们拿着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收,便当这是我借给杨坊主的,总归绮香坊在清州也已经开了十多年了,不怕你们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