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夸他的话,徐玉朗扯了扯嘴角却没笑的出来:“后来我娘病重,我爹趁机上门闹事。”他手一挥,“你看这宅子……我娘原是当地富商之女,嫁妆无数一概未要,只求一份和离书。”
“他们却趁她病重,非说屋子是未和离时买的,应该算是嫁妆中的。”徐玉朗说着,此时像个局外人,仿佛一切都不曾真实发生,“那年雪有半人高,我跟我娘被赶出门,别人给的几块饼都只敢掰开吃……后来我娘便没熬得过去。”
周念蕴亦沉默,至亲去世带来的成长恐怕谁也不想要。徐玉朗脸上透出悲沉的哀伤,周念蕴让他静了一会才问:“那你外祖家呢?”既是富商,听着与舅舅关系也还亲近,怎的没人帮扶一把?
“夷族来犯已逾十五年,那年征兵不要银钱地契为抵押,适龄的男丁都得去。”徐玉朗这一说周念蕴明白了,那许大娘的夫婿不也是十几年未归?
如今夷族才安分些,只是朝廷仍不敢掉以轻心。至于一人从军十五载若是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周念蕴不知该如何称呼,只用嘴型说着“爹”的口吻,“他还在吗?”
徐玉朗冷着脸,迅速又无情:“死了。”
那他岂非孑然一身?周念蕴心头涌上说不明的情绪,能报恩的能力有了,母亲却不在,能报仇的时机到了,父亲却又早早离世,这么多年留给徐玉朗的难道只有后悔和愤懑?
意识到话题过于沉重,徐玉朗深呼一口气,故作很有兴致的问她:“周姑娘你呢,家中父母兄弟可还好?”问完才觉得不妥,她是人家的丫鬟,可别再勾起她的伤心事。
周念蕴没有察觉他的心思。只是他话中的“父母兄弟”与早上的“姐姐”一样让她陌生。她向来都是“父皇、母后”的喊,甚少这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