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纪怀枝只觉得这个瞬间太长了,长到他以为顾仪又会以当初锋利的言辞割开他的欺骗与懦弱,贬斥他的虚假托辞,最后干脆利落地离开。
然而,什么都没有。她路过他,像路过一块路边的石子,连眼神都没有停留。
殿试结束得很快,照例行过跪拜礼后,宫人引着考生从朝晖门出宫。可能是徐韦被带出去的骂声太过激烈,也可能是殿试太过紧张,还没有人互相搭话,考生们各自沉默着在宫门口散开。
顾仪径直回了长乐殿。殿试的卷子,她插不了手,也没必要插手。新入朝的都太过稚嫩,有些则是愚蠢,比如今日的徐韦,就算得以为官,也只是别人手里的弃子。
早春还有些寒意,叫月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拿出许久没用的描金银杯,换了之前的斗彩三秋杯。
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紫砂壶盖被热气顶开,花香袅袅而出,升腾得像一朵云。
叫月斟起一杯,滤掉其中的绿萼梅瓣,盛在杯里,递给顾仪。
“主子,那位生得最好看的岑书生,能行吗?”
“叫月,你主子我还不需要用银杯吧,现在,还没人蠢到下毒。”顾仪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水,她更爱用瓷杯,晶莹剔透,触之温润,也不必描金,省得硌着手。
“目前,他很合我的口味。”也是她能筛出的,最好用的棋子。
顾仪算算时间,礼部最多两天就能把试卷批复,再送到她手上走个过场,就能公布取士的旨意。要排那两位世家子的位次,想必这两天,李修朝暮都在嗟叹发落了,幸好大宁官帽宽大,也不必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