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本以为,受农庄主压迫的佃户会箪食壶浆地迎上前来,诉说他们的恶行,以求一个公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如此难办。
他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到容州一处偏远乡间,想着避开知州的耳目,佃户们会更放心些。
他踩着乡间泥泞的田埂路,云头履都沾满了泥土,低下身去询问田里劳作的农夫,得到的是一个充满警惕的眼神。
农夫的警惕也不仅仅停留在眼神上,他操着一口陈谨听不懂的乡音,呼唤着周围的同乡,很快田间的农夫纷纷拎着农具跑回家中。
几个慢些的妇人护着身前的孩童,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后面的官家人有没有追上来。
陈谨有些无奈,经随行侍卫的建议,去了村前最大的一间屋子,叩了三声门。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操着努力地偏近了官话的乡音:“官老爷,我们村真的没有粮了,也没剩几个青壮年,求求官老爷高抬贵手吧!”
陈谨竭尽全力地解释来意,终于,里面的人打开了房门。
伛偻的老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来,满眼的畏惧藏也藏不住。
陈谨微微鞠了躬,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得到的还是否定的回复
“官老爷,小人知道您心善,可你们又待得了多久,又救得了我们几回。要是这回我们作了证,后面其他人来干点什么,我们村躲不过去啊。”
“现在至少还能活着,那样我们还有命在吗……”
他只得回了容州城,归途上脑海里还盘旋着老者的眼神和拄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