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戾气早就消散得干净,只剩下了牵肠挂肚。
他唇抿紧了,静静注视着徐颂宁——她面色青白,眉头微微皱着,借着晃动的烛光,看得清她额头上的冷汗。
“不晓得…咳…咳咳——”
阿清话说到一半,先被一阵急促的咳声打断了,缓了许久才继续道:“我查探了最近的茶水与饮食,倒也不是被下了什么毒,好像是加了些过于寒凉的药材,和我素日里给姑娘调理身体的药方相冲,姑娘又恰好心绪浮动,一时之间心神激荡太过,以至于此。”
她解释完:“我摸着,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亏损,虚弱太过,来日要好好调养,不然……”
她淡了声音,接下来的话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仰起因为高热而发红的脸,用属于医者的悲悯的视线淡淡注视着他。
那一刻,薛愈恍惚有一些站不稳。
这样的视线他见过太多次,在他未长成的那些年里,他在这样视线的注视下,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兄长。
“周珏呢?我带着病,摸不太清楚脉,也怕身上的病气过给姑娘。”她虚弱地开口,给徐颂宁掖好被角:“他脚程慢,侯爷去催一催他。”
话才落,云采和周珏已经一前一后地赶到了,两个人都大口地喘着气。
周珏沉默不语地拨开徐颂宁床边的人,待平息了片刻后,才搭上手指去把脉:“怎么才一年,气血就亏了这么多。”
有阿清在,徐颂宁用不着他把脉,上一遭为她把脉,还是她和薛愈第二次见,在宣平司的时候。
他沉吟了许久,捏了两根极粗的银针出来,在灯焰上燎过,寻着穴位刺了下去。
并没扎很深,初及肌理徐颂宁就微皱了眉头,周珏慢条斯理地把针□□,略一用力,便挤出两滴发乌的血珠:“体内的寒气太重——夫人这么久来,月事来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