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金喆甚至都闹不清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说的嗔怨梗在胸口,遂艾艾地瞪了他一眼。
裴宛坦然地受她这一眼,握手成拳,遮住唇边浅笑。
他也知道不可把她弄的太羞恼了,回头抹不下脸,茫茫北境,撒开手就真找不着了。
不过饶是他心里头这么思量,面上却一丝儿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就像随便吩咐一件什么差事似的,道:“既知道难受,就好生歇着——你不用挪动,接着睡罢。”
说完,径自走了。
徒留路金喆楞在榻上,连一声阻止也来不及说出口。
这?他?
路金喆发怔着,只听外头门帘又是一响,心里倏地一机灵——他回来了?
“路姑娘,是我,歇了嚒?”
是柳儿!
路金喆喊道:“没……没呢,你进来!”
柳儿却只在屏风外头站定,道:“姑娘若没别的吩咐,我在外头伺候,要什么您知会我一声儿。”
她也从未当过侍女,不知道服侍人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想起小燕儿每日里常做的,忙满帐子里找铜盆手巾……一抬头却见路金喆披着斗篷趿拉着鞋走出来。
“怎么下地来了?多凉呐,快躺回去!”
路金喆羞臊的脸都红了,急切地道:“柳儿,咱们去行馆罢!”
柳儿找见盥洗盆,舀了一瓢炉子上坐着的热水,一面推她一面道:“不折腾了,眼瞅着天都该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