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双使鸳鸯钺的手给自己搓手巾,路金喆哪里愿意受用,忙自己接过来,胡乱洗了把脸,就算完事。见还有水,忙道:“那我弄一碗姜汤,你也喝了暖暖?”
柳儿拦住金喆,把她推到榻上,盖上被子,还把那件银貂大氅抖开,严实地压盖在上头,笑道:“不用忙那些,我刚跟檀泷去伙房讨了个热锅吃,又喝了两碗温黄酒,一点儿都不冷!”
她握了握金喆的手,确实暖呼呼的。
金喆这才放下心来。
“你上哪儿睡?”
“我拿了一副行军铺盖,就在屏风外头睡,有什么动静我这边照应着。”
金喆点了点头,柳儿在,她是完全放心的。
“那……”
柳儿见她踟蹰,便知她问的是谁,笑道:“殿下往军医大帐里去了,正好医正们也要为他请晨脉,两厢便宜。”
说到他的病症,路金喆又心里犯愁起来。“到底是什么情形,我问了他只会说一句没事。”
柳儿叹息:“殿下性情自来如此,不愿叫别人忧心他。我倒是同檀泷问到了些内情,是前日塌它反冲的时候殿下不慎受了箭簇伤,那箭簇上有毒,疗毒的解药与殿下心疾犯冲,这才发了急症。渡鹤这边并没有多少良医,所以大公主才急命病儿官们速速回营。您也瞧见了,没用那些医正,殿下自己扛过来啦——嗳唷,这内里的情形越说越多,说到天亮也说不完,您先睡罢,等明儿一早我再细细说与您听。”
外头黑黢黢的,路金喆纵是再惦记“扛过来”如何抗,也不想再叨扰果儿,忙阖上眼。
柳儿吹熄了灯,为她解了发辫簪钗,又掖了掖被角。
……
也不知哪处的鸡鸣,竟穿过重重大营,伴着巡逻岗哨铠甲擦擦的声音,疲惫一夜的路金喆终于又泛起困意,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