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能理解我,”他怒目而视,伸出手紧紧钳住阮雀的肩膀,“你知道现在外头什么光景?不是我在襄州的时候了!你明白吗!”
“什么光景?”阮雀仰起头,鼻尖酸涩地不像话。
她看着顾廷康,看着他瘦悴的面庞,透过他眉眼鼻唇的轮廓,一点一点打开心里收藏的过往,眼泪终是顺着脸颊滑落。
“我顶着顾二奶奶的头衔,第一次到襄州找你,你戴着斗笠蓑衣站在雨里,面对着群情奋起的百姓和棍棒,那是什么光景?第二次到襄州找你,半夜莽客直入你府衙,刀劈剑砍,光影凶残,那又是什么光景?第三次第四次……二爷告诉我,那是什么光景,眼下又是什么光景?”
这是阮雀嫁入顾府以来最大的僭越。
一句一泪,摧心剖肝。
“再什么样的光景,会是二爷污言秽语、蛮来生作、不守信诺的理由呢?”
她倨傲地仰着头,就要一个答案。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清绝的骨相轮廓,蜿蜒从细长的脖颈滑落,没入衣襟之中。
顾廷康被问得无法反驳一句,恼羞成怒之时,见灯下美人垂泪,蓦然又软了几分语气。
清痕留在阮雀那张莹白秀彻的脸上,即便情境不堪,家祠恢弘,顾廷康仍难忍心下丛生的痒意。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一搐,来拉她的手。
“雀儿,襄州那是草莽之间的搏斗,楚家在上头把持着六部,我想回镧京来,自然要做点天下皆知的功绩,张扬出去,襄州那些事,全然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今不同,雀儿,我现在是背着顾家的兴衰荣辱在刀尖上奔波,我不怨你整日在家闲来赏花看鸟,但你要体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