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脸微微别向一边,耳下的东珠坠子随着马车轻轻晃荡,眸光微垂,口是心非的模样,娇娇俏俏。
司朝笑着同外头的车夫道,“去望鼓楼。”
傅琼华死了。
被司朝杀了的。
顾府办起丧事。
到底是人情淡薄,镧京众人眼看顾家家道中落,一家家连路祭都不设,一场白事办得冷冷清清。
最叫人唏嘘的是,出殡那日,才走出镧京城门,便有许多不知道哪里来的刁民,穿得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河水一般涌过来,将送葬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竟是扛起拿棺椁就跑,只为着里头的陪葬品。
顾廷康声嘶力竭,要去追那些人,却不知被谁绊倒在泥泞里,那些难民饿虎一样扑过来,上下其手,将所有能值点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最惨的还是赵湘娘,弱不禁风的女子,被难民推倒在地,好在顾廷康还算是个男人,招呼着让家丁护住她,可到底颜面尽失,日后出去赴宴,也都只有被笑话的份。
妻子和离了,父亲失踪了,母亲的棺椁走失,只找到一具尸骸匆匆下葬,家里落败了。
顾廷康失魂落魄地回到顾府,在门槛上坐下。
天色晦暗不明,不一会儿就簌簌下起雨来。
时近夏日,这场雨又闷又热,让人渐生烦躁。
静坐半晌,他回到孤山轩里。
自打和离之后,他就搬到这里住了。
熟悉的海青石案,犹可见阮雀端庄坐在案后理账的模样。
顾廷康破了心防,顺着海青石案的桌腿坐下,背靠着,哭得声嘶力竭。
哭了好半晌,眼泪渐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