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沉沉嗯了一声,听她言语间尽是疏谨胆怯,便晓得她是玉家那从小被当半个婢子使唤的七姑娘。
只是她如此道姓而不称闺名,和她那故作臃肿的腰带一样,欲盖弥彰,到叫人生了几分谑弄的意兴。
玉栖见他没再问下去,想来是知晓父亲名讳的。
她双手攥了帕绢,壮着胆子往下试探道,“不知……您可否留下高姓?也好日后叫小女的父母登门拜谢。”
赵渊闻言,眉睫下有长长的黑影,若隐若无地瞥了她一眼。
玉栖见他并不径答,想是不愿留名,一阵奇窘袭身。正当要岔开话头时,却听他沉沉道,“登门拜谢倒不必了,这里平素并无人居住。”
玉栖见他面容冷淡,想必是不愿与自己过多瓜葛。他已经为了她得罪了小侯爷,惹了徐家的事上身,日后少不得要被找麻烦,与她保持点距离,也不失为明哲保身。
玉栖念及此处,便不再问。
她局促地站在原地,微凹的眼圈下,残余些许洇红之意,既是尴尬,又是难言。
行宫久无人居,屋内高墙重幕,此刻临近黄昏,虽然点了一十二支朱蜡,却犹显周遭昏沉。可玉栖一站在那里,便乍现一抹亮色,把四壁都映亮了。便好似她天生是一颗生晕明珠,遥遥挂在天际,引得人去摘将下来。
赵渊染了些意兴,指节轻扣了下桌案,低声道,“过来,到我这里来。”
玉栖微有讶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已是不该。若是再行靠近,恐怕多少有些不便。
然见男子没有说第二遍的意思,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她瞧不清男人的神色,却觉得自己宛如一只麋鹿,被放入沸水鼎镬里了,如烤如焙。
靠近了才看清他桌案上的是些经文,墨迹未干,还不曾写完。
灯烛那样活跳,浓光炙热,明晃晃地耀人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