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帮他诊治,撕开破烂的铠甲和衣裳,前肩赫然一道刀伤,里面露出森然的白骨。
他就安静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眼下是深深的青紫。
军医对我说,不一定。
其他将领见我身上带伤,要我坐镇军中,他们出去收拾残局。我没有听。事实上,我只听了军医那句“不一定”,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小七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竟然这么想。
我爹时常问我他要是遇险,我该怎么办。我被问得多了,每次都能对答如流。哪些人用在哪些地方,一水儿地清楚明了。
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竟然在想没了他该怎么办。
所以我不能失去他。
第十一章
我看过他一眼,领兵回了乌鹿岭。
当时我已经好几天没睡了,身上的伤也没好好处理,但我就是觉得全身都是力气,脑子里像有一团火,烧个不停。
我觉得沈小七要死了。
军医说得“不一定”,但没什么一定不一定。
这么多年,我觉得一定能活的人,最后都死了。
倒是不像之前,面对长辈或是同袍的死亡,特别悲伤特别愤怒……沈小七这一棍子,敲得我有些麻木。
我觉得我也活不成,干脆把命挥霍干净,能杀一个是一个,直到我死。
乌鹿岭之战,我亲手杀的林胡骑兵就有一百多个……后来俘虏了一些,我下令全部坑杀……后来打进斥丘城,我不接受他们的投降,执意要放一把火,把所有人都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