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仆仆而来

程澈摇摇头,她走到窗边的钢琴前,坐下来,揉了揉已经发青的手指,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缓缓地弹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那首《canon》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明徵慢慢镇静了下来,他怔怔地听着,然后顺着落地窗滑坐在了地板上。医生给他消毒包扎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无神。

明徵太虚弱也太疲惫了,医生给他输上营养和镇定的药水之后,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姐离开的时候对程澈说:“程澈,好姑娘,谢谢你能回来。现在,明徵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能让明徵再活过来,我代寇总谢谢你了。”

程澈没有说话,她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明徵离不开自己。而自己那些舍不得的放不下的坚持着的终于像最后一班鸣笛而过的火车,顺着命运的轨道,渐行渐远,她孤独地站在空旷的车站,怅然若失。

已经一天一夜了,明徵一直在睡,好像永远不会醒的样子。程澈熬了粥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摇醒明徵,低声对他说,“喝点粥再睡吧,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胃里空空的对身体不好。”

见明徵微微睁开眼睛,程澈扶明徵坐起来,把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程澈舀起粥,吹了吹,喂在明徵嘴边。明徵嘴已经干的裂开有了血丝,他乖乖喝了一口粥,突然像个小孩一样大哭了起来。程澈放下碗,抱着明徵,像抱着一个无助的婴儿,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恰恰是没有眼泪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妈妈去世到现在,明徵一滴泪也没有流,他成了能走动而没有灵魂的躯壳。

明徵哭累了又是昏天黑地的睡。程澈和报社请了长假,怕明徵再出什么意外,每天都守在他身边。

程澈必须这么做,明徵在她的年华里,壁炉一般温暖着她潮湿的心,爱她守护她,让她乐观,教她坚强,现在,她无法不管他,她不能不管他。

程澈晚上就睡在明徵卧室外面的沙发上。半夜,程澈被“咚”的一声惊醒,她跑进明徵房间,看见明徵掉在了地上,弓着身子,手紧紧捂着肚子,满脸的冷汗,表情痛苦地扭曲着。程澈慌忙问他:“明徵,你怎么了?你哪里痛吗?”明徵不说话,只是脸色苍白,痛苦地呻吟。

半夜的急诊充斥着各种令人心悸的声音,程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她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明徵被医生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医生说明徵是过度酗酒引起的胃出血和食道灼伤,肝脏指标异常,怀疑肝脏也有损伤,建议住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