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徵输着液在熟睡,程澈接到李姐的电话,李姐听到程澈在医院,大吃一惊,然后说见面聊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李姐赶到医院和程澈说了明徵妈妈公司现在生死攸关的现状。明徵妈妈当初的股权质押现在到期未能偿还另一家公司的借款,而当时和明徵妈妈承诺共同还账的几个股东却翻脸不认账,坚持当时明徵妈妈是以个人的名义进行的股权质押,公司和自己并没有连带担保责任。如果对方公司上诉,判决下来明徵妈妈的股权要变卖偿还借款,不够偿还的话,那明徵继承的股权不仅毫无意义,而且连财产都要被冻结拍卖偿还债务。现在另一个大股东已经摩拳擦掌,和那家借款公司私下联系了,明摆着要夺明徵妈妈的股权,将她一手创建的公司改朝换代。而且现在公司的各项事务全是由这个股东来经营管理的,李姐作为明徵妈妈之前的秘书,已经被安排到外围,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了。李姐心急如焚,急忙去明徵家找明徵,没想到家里没人,给程澈打电话才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李姐看着病房里憔悴消瘦正在熟睡的明徵,又无可奈何地让程澈尽快拿个主意,这些股东可都不是吃素的。
明徵傍晚的时候醒了一会,程澈小心翼翼地大概说了一下现在公司的情况。明徵听完突然干呕了起来,最后竟然呕出了血丝。病房外,医生对程澈说明徵有点抑郁的倾向,他本来就有消化道溃疡和出血,所以尽量不要刺激他,病情恶化如果造成胃穿孔那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程澈坐在病房外走廊里冰凉的长椅上,想了很久,然后拿起电话说:“李姐,麻烦您帮我约律师吧。对,越快越好!”
程澈见到了律师,律师经过多方调查取证,事情并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但律师建议最好的方法是和解,也就是偿还明徵妈妈股权质押的借款,先把股权拿在手里,这样明徵就还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这样才能有话语权和主动权,要不然战争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踢出局了。律师建议他们想想办法,如果实在筹不到钱,再考虑第二方案。
李姐说明徵妈妈过去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要不要她试着打电话问一下。程澈当下就否定了李姐的提议,因为明徵妈妈生意上的伙伴有很多也是和其他股东有联系的,现在他们筹钱赎股权的事一定要快而安静地进行,不能走漏风声。
程澈站在医院花园里,看着住院楼10楼的灯光,明徵还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她没有犹豫,拨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爸爸,请你帮帮我。”
半个月后明徵病情好转了一些,已经能喝一点清淡的流食,但是睡眠依然不好,要靠安眠药来维持。程澈坐在明徵床前看见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叶片照在被子上的一道道光,她轻轻抬头帮熟睡的明徵抚平紧皱的眉头,轻声说:“明徵,会越来越好的,我们的第一仗,已经赢了。”
明徵的身体在慢慢好转,慢慢痊愈,程澈又开始带他去做心理咨询。程澈把医生开的抗抑郁的药偷偷碾碎了放在粥里,偷偷收起明徵妈妈的照片,偷偷慢慢减少安眠药的剂量。她把窗帘床单桌布都换成了色彩明快的暖色调,每天把家里的花瓶插满鲜花,每天开窗透气,每天都给明徵弹奏钢琴曲。明徵情绪激动的时候越来越少,他开始说话,只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和自己说话。
程澈接手公司,开始了和比他大很多岁的老谋深算的其他股东的斗争和公司内部大刀阔斧的改革,李姐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没有时间循序渐进,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几乎是用拔苗助长的方式让自己尽快进入角色。她像是一条鱼突然间被冲上了岸,没有时间挣扎恐惧,为了明徵为了公司,必须在窒息中学会呼吸,在血肉模糊中磨出可以走路的利爪和一招锁喉咬断敌人的獠牙。
程澈管理公司,需要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就是明徵的太太。
她其实知道,自从遇见言念的那一刻,她程澈的命就已经定了,不会再爱上别人。即使有一天到了奈何桥,她不需要喝孟婆汤,因为无论喝多少,都不会忘记那个人。她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她程澈的爱情就是这样,心不由己,终身就此误。既然无法和言念天长地久,那好像和谁共度余生真的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好像和谁在一起,都一样。但是,现在明徵需要她,需要她做他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