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没让郎中帮忙,一人冷静地将烙铁烧红。因为没用麻沸散,她生怕自己支撑不住,寻了张白布紧紧咬着。
瞧着烙铁上烧出晶莹剔透的红光,她轻掀起衣裙,将膝上的伤露了出来。
郎中怕她出差错,在旁边捏着冷汗,心道:“我是不是还得让人拿些手绢来,这要是被疼哭了可不好哄。”
但她没有。
一滴泪都没有。
烙铁碰在伤口上时“滋”了一声,旋即冒出几缕白烟。她猛地咬紧白布,一双眼睁得极大,额上顷刻滚下汗珠。
郎中忙道:“姑娘,你这伤不是大伤,好好休息的话半个月便好了,何至于”
她忍痛缓了许久,轻摇着头,打断郎中的话。
又是一声滋滋细响。汗珠洇湿了她额前的长发,挂在她眼睫上,随着她眼睫的颤动滴落下来,如同松针上滑落的一颗晨露。郎中看她一脸沉着地烧着伤口,神色中没有半分畏惧,下手不带犹豫,忍不住感叹,“姑娘是当真勇敢。当年我去前线时,有的小兵受了重伤,被烙铁一烫都疼得哭爹喊娘。”
说话间她处理好了最后的伤口,缓了许久松开口,白布上的齿痕沾了血。
“怕死的人,注定会死。畏惧前路的人,注定会倒在原地。”她哑声说出这话,扶着旁边的桌案勉强起身,“多少银钱?”
郎中看她生得柔柔弱弱,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狠人,不免生出同情。他把那银钱压低了不少,还抓了些药帮她调理嗓子。
黎云书道了谢,扶着墙磕磕绊绊离开。
她走时,天边剩了一轮落日。
云层如火焰一般炽烈,驱散了一切阴霾。她每走一步,膝上都如刀割一般的疼。可她看着那云彩,难得露出了一个笑。
总会有希望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