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轿外的马夫,也得了林雾一笔不菲的赏赐,策马吆喝得更加卖力了。
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皆欢天喜地。
与上次的剧醉狂饮不同,这次即墨飒风有了前车之鉴,并未火急火燎的就拨开瓶塞填补口欲,而是吞咽了几撮唾沫,将得来不易的一壶琼浆挂于腰间,待实在忍无可忍之时再痛畅个尽兴。
忍住了酒瘾带给他的冲动,即墨飒风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林雾身上,见她仍一脸失魂落魄却又极欣慰极满足的形容,忽然想到那副丹青中的男人。
他究竟是谁?又是怎样一个人?身上到底具备了怎样的魅力,才能令一个秉性强势地位尊崇的女人念念不忘至此?是曾经被岁月埋没的英雄,还是时过境迁的豪杰?
又或者,只是一个死人?
这些都是他想入非非的揣测,没有任何根据。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信。那便是丹青中的男人会武,且是一名修为不俗的强者。这一点从其挥鞭扬臂的姿态就能明显看出。他虽名曰飒风,然英姿飒爽之处,哪里能与那红衣男子相提并论?
林雾曾言,她说自己寻他寻了十年,又是什么,让她乐此不疲的寻一个人寻找十年?
有武之地必是江湖,既是江湖,总不能如汪洋大海那般广袤无垠,总是有个尽头。而她十年苦寻未果,不排除那个人已经死于非命、或者寿终正寝。
他其实很想掰过她的肩膀四目相对郑重其事的吼一句:“你醒醒吧,你就算将天下搅个天翻地覆,那个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别说仅仅十年,你就算找他一辈子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不过是求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一般女人能对男人魂牵梦萦近十年之久,除非那个男人也她生身之父,亦或灭她全家的仇人。种种迹象表面,两者皆否,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两条可能,他们属于被迫分离、不得不天各一方的情侣或夫妻。
但话到口边到底什么都没说,终究是外人,有些事,他不宜干涉太多。
抛开脑子里紊乱的情绪,即墨飒风摇了摇头,还是不愿看到林雾对着一尊死物发呆,打断她:“你此行不远万里,便是为了谋夺此物,却不知你将我一同唤来又是为了何事?”
想起个把时辰前,林雾将计就计,也效仿猫山拍卖行用了一出妖言惑众鱼目混珠之计,轻轻松松的拿下了这尊雎冉琥珀,不禁替唏嘘再场的来宾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没一个人精。
其实能不废吹灰之力便将这尊宝贝收入囊中,主意依仗的是一味药物之功——三日麻。
这味药性质与巴斗蜜蜡的自带蜜毒一般无二,均是触之即染,染之腹泻,需泻上三天三夜方才解脱。届时蹲久了茅厕,双腿无力,四肢麻痹,遂名曰三日麻。只不过但凡毒物皆有其独特之处,三日麻其余特性与巴斗蜜蜡一模一样,唯有一项迥异,那便是干燥的三日麻与寻常土尘别无不同,需触了水方才显效。
适才,林雾在大众广庭之下现身时曾挥了挥衣袖。她袖中□□,这哪里随意一舞,毒质已染于琥珀全身。她又杜撰出出花油一词,既无中生有堵了拍卖行之口,又当场利用酒浆过水一浸使三日麻药效发挥,在场人均试了着摸了一遍,假象立现。这样一来,顷刻间一箭双雕,叫旁人无话可说,方方面面天衣无缝,没丝毫破绽。
拍卖会主尚处于莫名其妙的懵逼状态,已当场颜面扫地,来宾们边捂着肚子争茅厕边唾骂叫嚣,骂他欺世盗名,泻够了谩够了骂够了便纷纷祭出兵刃喊打喊杀,喊着杀着也没当真杀几个人,不过是将现场的拍卖商品瞬息间抢了个精光,砸了场子,之前有购买商品的顾客便趁乱浑水摸鱼掠回自己先前付款的黄白,情景乱得一塌糊涂。有些武功不济没抢到心仪宝贝的,便唱起了新编莲花落愤愤而去,大有不平讥嘲之意。
雎冉琥珀被群众误会成巴斗蜜蜡,身价爆跌,顿时被人遗弃,林雾便顺顺当当的拾为己有,抬了出场。她临走时听到那莲花落中充满文艺强调的词里貌似有两句“鼠蠕画诓耍大牌,讹阄耗子两堂歪;欲钱敲票诈黄白,巴斗混雎敛大财……”自此遗臭万年。
一问即出,林雾仍不理睬,自顾自的赏玉。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复,即墨飒风将头郁闷一偏,换了个话题又问:“我瞅白月薰宫也不算特别潦倒穷困纳,买一尊雎冉琥珀应不在话下,你何必……出此下策?也忒不厚道了些,我认为实在有辱身份。”他本想说你何必这般缺德,但为了稍后得个安稳,到底没说。
“你道这琥珀来历当真如此光明正大?传闻传闻,传出来便闻一闻,却不能深信,太信以为真便太天真了。”林雾终于从玉石上挪开目光,语重心长的科普。
就连轿外的马夫,也得了林雾一笔不菲的赏赐,策马吆喝得更加卖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