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豪情壮志她并非不慨,只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信念执着铭烙脑海,委实难拔,这倒无怪,毕竟她是挟着前世的世界观穿越而来,既已先入为主,即不易后制,这可比武功争斗难上千倍万倍。
絮聒够了,这才切入正题。掌教扬了扬拂尘,说道:“且不论你资质如何,只要能修习上乘内功,便是足具天赋,但习武之道,需循序渐进,按部就班,欲速则不达,揠苗不能长。无疴经博大精深,包罗万有,今日我便先授你其中第五,六层的内功心法,你务必劳记要诀,日后便不用我来指导了。”
这些道理阿阮自然通晓,楚清尘曾苦口婆心可絮叨过,可生而为人,必有所欲,欲壑难填,更难压抑,要想抵住强饵之诱,委实不易。但也只得竭力克制,答道:“弟子尊奉,定当尊厌兆祥!”
由此,开始进修。
这无疴经确如笑丘澜所言,经天纬地,面面俱到,其中更载了武林各家各派的绝学秘籍,钳制之道,鏖战之法,无不尽有,若当真熟练,纵横武林,横扫江湖便如挑刺拔尖儿简单,老祖宗的心血精髓果然非同凡响。
无疴神剑阿阮已经领会,功力虽浅,却已悟得其摘,如今现在要学的,是经中的内功心法,淬筋洗骨,任督生劲,以此增长内力。需知世上武功,无论何种路子,招数何等精妙,总需以若干内力支持,方能大展神威,如徒具空架,花里胡哨,那是只是戏猴耍猱,对付二三流角色倒也足够,可如遇见高手,便中看不中用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敌人还未出手便一招飞花拈叶取其性命,匪夷所思,骇古震今,虽是武学至理,可要练到那登峰造极之地,谈何容易,纵观如今武林,能有此功力的,屈指可数,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便是笑丘澜,亦未窥此界,何况即便有那般速度,也需得有相应内力,否则连沉重稍许的兵刃也使之不动,亦或破解不了内家高手以力所筑的肉壁肌墙,那便滑稽至极。
这一晚注定不能风平浪静,许多弟子睡梦中诡闻异响,夜不能寐,那自是阿阮练功所致,乃龙吟虎啸之音,只练了数个时辰,在笑丘澜惜字如金的旁督指导之下,她已今非昔比,内功突飞猛进,而那震天动地的虎啸,是她修习一门名日“地裂”的掌法所劈闷响,因初学乍练,掌力不能收放自如,使力过剧所致。他二人一老一少,专心起来可谓焚膏继晷,醉舞狂歌,这一用功,连端阳佳节也省去不过了。倏忽月余,每日除吃喝拉撒睡,便同羹绺剑高楼,足不出户,直至两月后的“四渊三墟武会”前几日才意犹未尽下得楼来。
当推门而处那刻,天边云蒸霞蔚,朝阳初升,辰光在刃锋高岭中氤氲,一派生机。阿阮只觉这数月来恍如隔世,竟比之前十几年的时光过得充实满足。她闭关多时,功力突飞猛进,连带整个人也焕然一新,举手投足间凛冽迫威,有股生人勿近的寒冷气势。
望文生义,循名则实。既是武会,自然便是比武较量的陈年老会,在阿阮这里,便是聚餐派对。
众所周知,这三渊四墟指得是于天鸾墟同气连枝同气连根的七个正道教派,天鸾墟是其一,另有六派分别是巫山墟,厄琉渊,化柝渊,不夜墟,霄云墟,白泽渊。
同矗尼马拓江北岸下游支脉,相邻的七片山域,各方交往密切,每三年便要大费周章举办一场武会,各派门徒长老掌教均同列席到场,较量高低,淬选天骄,争名夺冠,驰名中外。
这些年阿阮也参与了两次,同各派弟子切磋了几把,却因天资不佳功力不济,连前百尚且跻之不入,是以这么多年过来,仍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过今年这届大会与众不同,除了一如既往比拼武功之外,长老们似乎更有要事需联诸派相研,兹事体大,却无哪位弟子晓得他们要商榷探讨何事。
阿阮出关,于师尊阔别数月,当务之急便去他府上探望,一路展开轻身功夫,足尖稍揿地皮,一跃便飞了十多丈距离。她穿着天鸾墟弟子清一色的绣花白裙,一尘不染,身轻如燕,翩跹若仙。只轻触三下鹅卵石径,便飘出去老远,竟似足不点地。
这是无疴经第八篇中的上乘轻功“自在飞云”,月余苦修,颇有进益,此番首次露手,竟出乎意料的瞠目自惊。据书中所悉,这自在飞云练至大成,可腾雾拈云,剜月掏星,可云霾之缈,星月之遥,岂是凡人可企古人前辈虽才华横溢,却难抛虚荣,给功夫起名也要夸大其词。
经上次那桩轩然大波,天鸾弟子对阿阮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亲眼目睹其大显身手,妒忌,艳羡,敬仰,崇拜等诸般眼光纷至沓来,咬牙切齿者有之,肃然起敬者亦有之,阿阮一路行去,皆收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