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墟群众中站出一人,是个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生了一张国字脸,确是不夜墟掌门平觉,只听他发言道:“那缥缈仙本座也曾会过,唉,当真是厉害无比,我竭尽全力,也只同他过了三十余招,便即逃之夭夭,惭愧!”
笑丘澜道:“觉兄不必自愧,那魔头武功之高,确实罕有其匹。”
在场众人大多数没见过缥缈仙,虽声名远播,但究竟真实本领如何,却惹人质疑,听平觉之言,均吓得脸色惨白,才寂静了片刻的大殿登时又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白泽渊是三清道观之庵,教中均是女性道姑,掌门有箬师太口颂佛号,念了一句,说道:“咱们四渊三墟人多势众,惧那缥缈仙何来扫荡邪门歪道,又怎需讲江湖道义何必单打独斗!”她在诸教颇具威望,一开口,顿时有上百人随声附和,尤其是众女尼门,更大呼小叫。
笑丘澜接口道:“师太所言有理,但我诸教恃众凌寡,依多为胜,固然诛魔之则问心无愧,终是卑鄙之举,给了旁人诽谤之机,添油加醋肆意宣扬,岂非颜面无存”
有箬师太续道:“那缥缈仙虽厉害,却也非天下无敌,既然煮酒侠三日便到,届时请他主持,同敌人一决雌雄便了,若那缥缈仙败在天鸾,届时杀他,旁人也无话可说。”
这方面的绸缪策划是掌教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左斟右酌,天鸾阿字小辈们都是井底之蛙,见识武功均所不足,插不上口,偶有独到观点之人说上一言半句,也都是一隅之解。
阿阮默不作声,持筷扒食大快朵颐,她耳听八方,于诸人谈论尽收耳低,时而抬头观察诸掌教神情。那缥缈仙她自晓,曾听楚清尘特意警告,说日后学有所成下得山去“宁进阎王殿,莫惹缥缈仙;受宠缥缈仙,必苦不堪言”也不知是否夸大其词,但若所言非虚,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倒是想贴脸会上一会,领略几分他的泡妞手段。
众人夸夸其谈,谈完了夸完了,便风水轮流,转到会武之题,笑丘澜一语甫毕,这就开场了。
大殿中央空坝宽敞,面积足够供人比武,如今在座诸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逐一想较,不知要比到何时,便依照旧规,两人一组,一场十人,每组两人互相较量切磋,点到为止,省时愆力。
此次三渊四墟赴宴中人均是派内垓心人杰,中流砥柱,如阿阮这类小辈大多并未参会,只有少数出类拔萃者,方得掌教另眼相看,提拔占额,阿阮辈分虽低,但得笑丘澜倾力栽培,自非泛泛之辈,酉迁也是同辈佼佼,两人并列坐在一排。
第一场十人分作五双,对立而站,躬身揖礼,异口同声道:“望师兄手下留情,多多谦让。”再不约而同道:“不敢。”嗓音契合融汇,配合得严丝合缝,倒像是一人所述,阿阮本来无精打采,陡闻异声,忍不住想赞上两赞,卯劲憋住了。
这十人武功平平,乃各派中最垫底的阶层,动起手来,招式里破绽百出,踢腿抬手间也大为滞塞,功力之低,更惨不忍睹,委实没什么看头,众掌教随口敷衍点拨了几句,便纷纷下场。这厢前脚入座,那厢又有十人跃出,于之前不同,这次比的却是兵刃,只见十个弟子手中,持剑硎刀,抡锤挥棒,五花八门,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十人热身安礼,乒乒乓乓的斗了一场。拳脚无刃刀剑无眼,斗到后来,有人负伤,却也是在所难免之事,倒也无人生仇,输也输得心服口服。十人中有人棋逢对手,禀明自家掌教后得了允可,再次交换着发起挑战,待分了胜败,这才撤兵回礼,收势入座,可谓一波三折。
武会自清晨宴至午牌,至午牌斗到申牌,直摆到日落黄昏酉时末,仍有大半部分强者尚未出手,真正的质量比武还在后头。
何人与何人对招,均乃各派掌教点名安排,阿阮一直未给唤中,打了好几个盹儿,昏昏欲睡,就在半梦半醒之际,笑丘澜忽然喊道:“阿阮!”声音洪亮高亢,阿阮于睡眼惺忪中给人这么一喝,尖叫声中惊得跳起,险些踉跄摔倒,扶着椅靠,下意识问道:“谁在喊我”忽然反应过来,朝笑丘澜裣衽:“额,弟子在。”
笑丘澜也不责怪她的失态,向场中一指,说道:“这位白泽渊师姐请你指教,你便下场去罢。”
阿阮转头往殿心一注,看清对方。那人是个女子,身材高瘦羸弱,窈窕纤腰,霓裳绫罗,面若桃花,肤盛碧波,约莫二十来岁,容貌甚美。她往那殿心一站,柳叶当风,飘飘欲仙,倍受瞩目,一双淡水秋眸却只盯着阿阮,目露不善。
她那抹异样眼光虽抑得隐晦,却仍给细心的阿阮捕捉到了,她回忆这几年光景,确定与对方素不相识,从未谋面,却想不通那不善之由。掌教之命不可违,阿阮一跃离座,飘然入场。两眼直视对方,心下暗自提防,朝她伏身施礼,客气道:“小妹阿阮,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不夜墟群众中站出一人,是个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生了一张国字脸,确是不夜墟掌门平觉,只听他发言道:“那缥缈仙本座也曾会过,唉,当真是厉害无比,我竭尽全力,也只同他过了三十余招,便即逃之夭夭,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