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丘澜愣了几愣,随即恍然:“啊!我已有数月未见你了,无疴神经本是为师亲口玉言要传授于你。罢了,是为师疏忽,厚此薄彼,也难怪你心有不愤,是为师不好。”但随即又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同室操戈,只因为师迟了几日传你功夫,你便这般戕害晚辈,实在不该。阿阮本属无辜,今日若非为师在此,你岂非错杀好人她行事任性了些,但总未犯错,你怎能痛下毒手”
他一板一眼,说得郑重其事,李梦茹不敢借口,垂首不言。笑丘澜续道:“念你初犯,今日暂且饶你,但教规律法如山,判你面壁一月,检讨己过!”
阿阮给李梦茹一掌击晕,梦魇中也是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只觉五脏六腑痛得难熬,接着遍体燥热,实在炽得厉害,再也无法安睡,大呼小叫着从榻上翻身坐起。一股黏糊滑腻感袭泛全身,原来睡梦中汗流浃背,手脚尽是□□。低头打量,身上套着贴内小衣,处在掌教绺剑楼自己平日休憩的房室中,卧榻之侧靠了个人,正在打盹儿,窗外冷月零星,斑斑点点洒进房中,铺成一地银晖,烛台上的蜡烛明明灭灭,也将燃尽。
想起昏晕前,自己无意遭李梦茹暗算,后又吃她两掌,这才不支倒地。潜祭内功,发觉气海充沛,中流曝满,功力不但毫无衰竭枯糜,竟似比之前尤有纯之,伴之灵台在躬,清明萧静,精神出奇的好,那是什么缘故?定神略想,随即解悟:定是掌教以上乘内功助我疗伤,内力得了淬炼洗髓,这才妙领裨益。
许是浅栖,加之阿阮那声高叫,床沿打盹那人悠悠醒转,支颐抚颔,抬起了头。见阿阮无恙,喜道:“你感觉身体如何?”阿阮转过目光细看,原来是天鸾九老的弟子清怜,平素诚意待人,端庄宽厚,是个人如其名,楚楚可怜的美人儿,与她也有交集,笑道:“舒服得很,好似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气,倒真有一种想寻人酣畅淋漓打一架之冲!”清怜从烛台桌上端了一碗米粥过来,说道:“我算是理解梦茹师姐的了,掌教见你受伤,忧心如焚,竟不惜大耗功力替你祛毒,这一运功便是寸步不离,两日两夜,可见他对你寄望疼爱之重。这般深情厚义便是我看了,也不禁艳羡,何况梦茹是掌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恼怒于你,实是无可厚非。”阿阮忍不住嗤笑:“哼,枉她厚脸以侠士正道自居,掌教只不过迟了几天传艺,她便滋妒生恨,还说要将我斩足砍臂打成残废,暴戾恣睢,穷凶极恶,我算是见识了!”当时她与李梦茹动手之际,未免给旁人窥听不利,均轻声细语,是以在场人众虽多,却大都不知内情。只她伤重晕后,笑丘澜与李梦茹三言两语之对,为观众洞悉,才后知后觉。
清怜驳道:“偌大的天鸾墟,除掌教之外,其余门徒皆非皈依证道,修身养性出家高士,都是普通凡人,既是凡人,必怀七情六欲。贪,嗔,怒,憎,恨均乃人之常情,李梦茹虽然自持,但久居首席,心浮气盛,好高骛远,你抢了人家东西,倘若物主无气那才不正常。推己及人,若换作你,当此情境,又会如何?只怕手段之辣,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阿阮给她一顿抢白,无言可对,接了米粥啜了一口,说道:“你是掌教的说客么?”清怜点头:“掌教忧心你无端受折,怀恨在心,日后误跨歧途,要我好言开导,需泯了你心中怨恨,于梦茹师姐既往不咎。”
阿阮叹了口气,说道:“掌教当真是三清高人,以善施本,以诚济世,以仁传教,以德服人,然何以培育出来的弟子却总难承师业楼清染如是,贾梦峨如是,李梦茹同样如是!”
清怜笑道:“你这便是一隅之见,以偏概全了,纵观我天鸾数千弟子,良莠不齐固然是真,可人才济济也着实不假。好比你师傅,各脉各门师兄弟门,也大多得承掌教之训。何况掌教虽用心良苦,终非神仙,人心叵测,最难揣度,他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师叔你倒是看得通透。”阿阮由衷赞道。冥想过去,楚清尘却是如掌教那般恢廓大度,以德报怨,却想:掌教弘扬大道,可敬可配,然一心千面,旁人为何非尊不可又想自己身世成迷,遭际特殊,且身负血海深仇,若要有点出息,报仇雪恨,非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不能办到,如若当真恪守道意,心慈手软,什么杀父之仇,什么戮母之恨,统统是无稽之谈。忍不住愀道:“人各有志,掌教坐禅论道,精修普渡,我却注定无法追随其迹,其实红尘千丈,一世潇洒,遨游江湖,那有快活难言。”
清怜要待劝解,一个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你小小年纪,如此高谈阔论,贸作定论,未免言之尚早。”
笑丘澜愣了几愣,随即恍然:“啊!我已有数月未见你了,无疴神经本是为师亲口玉言要传授于你。罢了,是为师疏忽,厚此薄彼,也难怪你心有不愤,是为师不好。”但随即又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同室操戈,只因为师迟了几日传你功夫,你便这般戕害晚辈,实在不该。阿阮本属无辜,今日若非为师在此,你岂非错杀好人她行事任性了些,但总未犯错,你怎能痛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