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她便张口结舌,愣愣得无话可说。只见哑男臂膀一带两掇,已将黑蛇倒转,右手掌握蛇尾。刷刷刷刷一下,蛇头游龙夭蛟般横扫过去,直点栀子香魂与死灵亡魂头脸迎香,地仓,神庭,印堂四穴。黑蛇御风驾驱,蜿蜒曲折,势道无声无息,却凌厉绝伦。明明是分点四穴,却只一道残影;虽只一道残影,二魂却无可于抵。大骇之下,后跃闪避。蛇头距离二人脸颊掠过,不愈寸许,险象环生。
哑男兵刃在手,只一招之间,便出奇制压,反败为胜,大占上风。他见魅姬幽魂伺机在侧,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手,自己身有残疾,绝非她三人之敌。只有利用兵刃之长攻其不备,先伤二人,叫她三人不得联手,那便万事大吉。他手中此物其实并非雕塑古玩,乃是一件蛇形异鞭,他自小苦练,膂力之强,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兵器虽重达两千斤数,但他早已舞得行云流水,挥洒自如。招数上的诡异奥妙,繁复晦涩,同样骇人听闻。这招四点不中,当下乘胜追击。臂肘抖沉,长鞭蛇头低坠,去点对方两人手腕上大陵,太渊,神门三穴。
二魂暗呼不妙,知道他要夹夺自己兵刃。眼见对方来路迅捷,却依稀可捕捉其迹。她二人战斗经验颇富,知秋一叶,同时觅到拆解之法。似心照不宣一般,均不去理会蛇头,拐杖往蛇颈中搅下。她俩皆道这蛇是活物,想起打蛇打七寸这句话来,顿悟妙诣。却不知所料所想与事实大相径庭,哑男这兵刃奇异之处,远非招数飘忽,打法诡异,形状别具而已。她二人杖头堪堪触及鞭身,只觉手感坚硬,似乎并非活物,跟着臂膀如受雷轰,自掌心而至肩头,胸膛,气海,腿足,四肢百骸皆是一震,虎口险些戟裂。二人急忙撤杖,只感眼前事物不住晃荡,摇摇欲坠。
魅姬幽魂眼见形势不对,知晓她二人已然落败,正要横杖跃去相助。但栀,死二魂这一跃便是丈许,已擦肩而桩。她二人受哑男鞭上内劲所创,心神振荡之余,遍身如橐冰窖,冻得骨骼发怵。哑男得谨逐击,但蛇鞭尺度有限,她三人迁跃太远,蛇头竟递不过去。
魅姬幽魂眼光锐利,举一反三,见他仍盘膝于榻,心想:他手上兵刃古怪至极,无懈可击,又大获全胜,何以不下床乘胜追击高声说道:“兀那小子,你俩已是待宰羔羊,还是束手就擒罢。小子再敢负隅顽抗,将你两只胳膊也给砍了。”
哑男眼光微有诧异,显是在想对方不过进屋片刻,似乎便已瞧出自己双腿有跛。苦于有口难言,不会说话。张了张嘴,未置可否。
魅姬幽魂察言观色,一瞥他神有异,立即辨出十之七八,狞笑道:“小伙子是瘸子,大伙儿勿必惧他。”说着莲步轻摇,花影旋转,一伫人脸拐杖已击向他腿胫。其余二魂心念疾转,双双抢上,招数尽夤下盘。
哑男脸色剧变,这三人绝技齐施,同仇敌忾。自己若身子安健,当然静凛不惧,但孤雁折翅,那可要另当别论。
阿阮一听魅姬幽魂那句“小伙子是瘸子”登时辈从中来。她一直凝视哑男脸庞,百回牵肠,柔丝万转。经不住惋惜长叹:“你到底做错了何事一辈子不能言语,一辈子无法踏足。这里是邪派魔域,难道你曾经亦是穷凶极恶之人么?因为往日作的坏事太多,如今沦落至此,是报应不爽,还是上天待你不公”
瘸哑男听她言语中满是伤怀与惆怅,却不知从何惆起,伤自何来。低头一望,只见阿阮似水秋波里充盈着异样颜色,至于究竟是什么,他看不懂。
强者过招,凶险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他这么稍一分神,鬼庾三魂便已逼近榻边。她三人功首合围,山鸣谷应,相得益彰。即便兵刃迭交中略有破绽,也都给另外两人予以填补。自己双腿无法潜力,步履维艰,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五成。要胜这三人难如登天,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当下催击鞭上剧力,将敌人逼退尺许。松开圈在阿阮腰间的左手,在榻缘榫头上一撑,跟着抓起褥下破衣披在肩头,复又须臾搭上阿阮腰围。这两下兔起凫举,只是半皴呼吸之间的事。他身子借这一撑之力,角度方位均操纵自如,随心所欲。连己带累,与阿阮双双腾空而起,撞向东首之窗。那窗口门洞广敞,两人畅通无阻跌了出去。
鬼庾三魂战意方酣,燃情如沸,兼之对待敌人定要赶尽杀绝,非容逃脱。魅姬幽魂高呼大叫:“他们要逃跑了,快截了下来!”其余二魂不忙探头去望敌人情况,当先将形状各异的两件拐杖击向窗外。她二人心想窗外并无立足之地,敌人飞出,身在半空,无法上窜。而那瘸哑男身上负了一人,“壁虎游墙”施展不开。既无法飞檐走壁,势必坠下高楼不可。是以兵刃居高临下,长驱直垂,敲将下去。
但下一刻,她便张口结舌,愣愣得无话可说。只见哑男臂膀一带两掇,已将黑蛇倒转,右手掌握蛇尾。刷刷刷刷一下,蛇头游龙夭蛟般横扫过去,直点栀子香魂与死灵亡魂头脸迎香,地仓,神庭,印堂四穴。黑蛇御风驾驱,蜿蜒曲折,势道无声无息,却凌厉绝伦。明明是分点四穴,却只一道残影;虽只一道残影,二魂却无可于抵。大骇之下,后跃闪避。蛇头距离二人脸颊掠过,不愈寸许,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