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皭灟/娪甑 瓐孍 2627 字 3个月前

她二人杖头刚刚出窗,忽然一件物事自檐下破空飞了上来,凌厉澎鼓,撞向双杖。

但听镗镗两声,接着呛啷四响。两只拐杖已由二化四,拦腰折断。栀子,死灵二魂给那飞上来的物事一撞,噗噗两声,同时口飙鲜血。只觉丹田中内力崩溃,如海浪卷涛,在奇经八脉中来回激荡,内伤已重。

魅姬幽魂忙抢过相扶,各握一手,灌输内力相助稳。三人同时运功,这才幸免走火入魔之险。她三人相顾失色,知所以重伤,原非那哑男内力导致,而是猛遭兵刃上的重力所砸。往那物事上一瞧,竟是那哑男所使用的黑蛇兵刃。这时已知并非活物,三人调息已毕,立即附身试探。果然,三人合力抬之,这看似小巧玲珑的一件奇行兵刃,居然纹丝不动。

三人均面如土色,对那又瘸又哑的青年小伙钦佩得五体投地。但想这一招料敌先机,后发先制,当真让她仨自惭形秽,甘拜下风。

魅姬幽魂伸脖往楼下望去,只见那哑瘸青年怀抱阿阮,早跨着一骑驰出半里。她此刻身处酒楼第四层,稍估楼间高度,少说也具数十丈,她轻功不甚精湛,贸然跳下,唯恐短肢折腰,回头说道:“今日仇隙已成,咱们绝不能放虎归山!”

栀,死二魂奇道:“如此距离,他俩摔将下去,竟能安然无恙么”

魅姬幽魂摇头,当先奔出房门:“快去追罢,迟了只怕难以赶上。若给跑了,后患无穷。”

瘸哑青年并非莽撞沮丧之辈,他恶斗不胜,便急中生智。负着阿阮从酒店四楼跃下,往楼后马厩中坠落。他初出茅庐,生平以来,今日第一次与人动手,临战经验委实羞涩。将兵刃掷向屋内,倒并非拒挡敌招,而是嫌弃蛇鞭太过沉重,携带在身,未免诸多不便。他本来已成跛脚,又岂能再碍手碍脚

他轻身功夫较之拳脚内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区区高楼,便是百丈深渊,千丈天壑,也起伏随心,上下如意。两人跌在一匹马驹背脊,瘸哑青年双腿无力,掌拍马臀。那马前蹄高仰,长嘶一啸,发足疾驰。

当自高楼坠落之际,阿阮心潮起伏。眼光仰视青天苍穹,夕云流霞,只想:这是要死了么?要跌得粉身碎骨么这繁华似锦的世界,就这般后会无期了。我死了之后,与他血肉混淆,骨髓相融。摔为渣也是一堆聚在一起的渣,干涸后彼中有此,此中含彼。给雨雪冲散,血液中也有彼此的一丝一缕。这或许,便是前世所憧憬,所梦寐以求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此时此刻,她竟如此大逆不道。什么血海深仇,什么睥睨天下,什么做好人恶人,尽皆一念成空。佛家有言,死之消弭,四大皆空。

她本以报必死之心。但下一刻,事实便同她开了一记玩笑。且还是记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的大玩笑。

没死,保命。

第18章 第拾捌章那时碧落青骢马

蓦地,阿阮已如梦似幻般落坐马背,双臂兀自囿着一个身躯不放,耳边风煞嚣而过。有马嘶人嘈不断送入耳中,她却听而不闻,宛似聋子。

劫后余生,恍若隔世。

想起适才生死系于刹那时的泰然自若,濒临死亡时的想入非非,她怀疑那是否自己。

转瞬即逝的一弹指,她满脑子春婵丝乱。

阿阮扪心自问: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想已经安全了,该放开手了。但两只手便如行尸走肉般,不受控制。不松反紧,劳劳环在那份温暖的腰间。她想,一定是马背起伏颠簸,她需要一个支撑,一个稳妥,否则会摔下马去。忆思先前他将自己护在怀里时,挥汗如雨的拼命。那时她看着他的脸,在心里说好帅,怎么会呢,那么丑陋的面貌,那么丑的人。她想确定,于是将头凑到他肩头去瞟,依然是那张脸,如今已然疲倦了。可为什么,他明明那么丑,自己却百看不厌。这一眼注目,在再也无法侧目。

她心猿意马,神魂颠倒,却不知身后蹄声嘚嘚,三骑疾驰而来。一人叫道:“嘿嘿,臭小子那马载了两人,定难持久,咱们无需催鞭,耗它气力便了!”

这声音怪音怪气,如嗤镔拍镬,却是那栀子香魂所发。阿阮蓦地惊醒,抛开胡思乱想。回过头去,只见鬼庾三魂各驰一骑,正穷追不舍。三人策马扬杖,铁足溅尘。那三骑马一概血红,健步如飞,奔驰起来宛似凌空踏行,瞧来均是良驹。而她跨下这匹,只是青白混杂,花里胡哨的青骢。虽身材修长,模样神骏,却中看不中用。眼见敌人越奔越近,她双腿猛夹马腹,不住挥掌击臀。只打得青骢不住嘶鸣,拼命狂奔,终于又甩了身后三骑数丈,但过不多时,又逐渐拉近。

她二人杖头刚刚出窗,忽然一件物事自檐下破空飞了上来,凌厉澎鼓,撞向双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