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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怎么开口才能阻断古怪的气氛,垂下头时,狭长的眼睛在往上悄悄看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谢厌不敢挥霍时间,更唯恐良久的沉寂会让双方的心一沉再沉。

有些明白尹婵为何总怪他不吭声了,安静是放大焦虑与不安的利器。

他眉宇早无先前鞭笞苏臣的暴戾,尽可能让自己柔和,松松唇角,绷紧的面庞也要舒驰,眼梢敛去会吓唬到她的杀气。

就这样,谢厌努力把自己调整成最适宜摆在尹婵前的样子。

见她没应,复又问了遍,“这里脏,怎么过来了?”

尹婵背抵着墙,眼中藏着一丝丝懊恼。

张张嘴想说,嘴里却是发苦又干涩,折腾她无言。

认识谢厌这么久,不是没见他盛怒或打斗过,但再是如何震惊,也不敌刚刚鞭笞苏臣那阵儿。

说话冷漠,鞭笞狠毒,匕首无情落下时,眼睛都不需一眨,何其果决。

那苏臣已不成人样了。

她并不知苏臣究竟犯了多严重的罪,亦无资格掺和原州的人如何审讯拷打,但……

是否这样的,才是真实的谢厌。

往日在她面前温驯屈膝,或捧着她的手如珍如宝,让她误会了,谢厌并非任由抚摸毛发的“家犬”,是可以撕咬猎物、甚至生吞活剖的“野狼”。

尹婵深感心慌,盯住地面一处看,不作声。

良久的沉默,苏臣仿佛看出什么,阴里阴气发出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讥笑。

万分清晰地传进两人耳中。

尹婵轻轻捏着衣角,试探着往谢厌一看。

他面庞好似无甚波澜,但呼吸较此前更加粗重,双手攥握死紧。在这张不动声色的脸上,鲜血染腥了疤痕,也赤红了他的双眼。

尹婵垂目,撇过头不看他:“我先走了。”

说得飞快,生怕被听到了拒绝。

不能再待这里,谢厌犯了魔怔,她怕再待一阵,便控制不住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