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使司递上来的折子里写得清楚,”她根本不用再看奏折,已将字句烂熟心中,“玄疆的官田收成已够,民田既是不能同时撑住税收和喂饱百姓这两件事,那就应该先供应后者。京都国库充盈,可大乘地域广袤,须得兼顾,大人您说呢?”
周秉旭在她的目光中如坐针毡,鬓角已冒了汗。
“是、是,”他接连点头,“殿下说得是。”
“本王会禀明父皇,”贺沧笙丝毫不让,“商议今冬减免玄疆民税,再考虑送粮至边关的事。”
说罢长指端起了身侧的法蓝瓷盏,拿大袖挡了脸,没再抬眼。
角落里两座不大的雕花铜香炉里向外飘氲,和着皇家殿堂里的地龙,让朝世堂内暖意赛春。贺沧笙围着红狐风领也不见出汗,面上毫无血色,反而在这暖香里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媚态。
堂中另外五人各自垂眸,神色不明。
楚王府。
落银湾这三个字并非是即兴而起,院里白石素瓦,正中的大片空地被挖得干净,养了潭湖。和着院落的名字,已能让人预见夜晚月落清波的景色。
此刻湖水还未完全结冰,雪花就跟雨水似的落进去,水波上好似起霜一般堆叠了冰晶。湖边停着两尾小舟,木桨架着,想是因为冬日,好久无人划了。
湖边站了一圈丫鬟,各个垂首不作声。主屋的门开着,门边站着位年轻人,看着是近卫打扮。
苏屹进院,含柳依着规矩,安静地走在他身后。苏屹没有上台阶,就站在积雪中给徐王妃请了安。
“起来吧,”屋子里传出道女声,听着很稚嫩,“下雪呢,苏侍君进屋说话。”
苏屹谢过后起身,入内后规矩地站立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