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徐大人已与我断了师生情宜,”贺沧笙垂眸抿唇。她在温绪之面前并不自称本王,只略微苦涩地道:“我便接不得先生这一声师妹了。”
温绪之垂手拢着宽袖,站起了身。他就这么站在雪中梅树下,端详了贺沧笙一会儿,便将人请入了堂。两人在窗边对坐,侧脸便可见雪景,日光也正好。
温绪之煮茶,是浅淡的茉莉。
“我不在任何人的帐下,配不上这声‘先生’。”他把茶盏贴在掌心,“虽你我已并非同门,我还是想叫声师妹,就当是我念旧。”
温绪之稍顿,继续微笑,道:“否则,我这里方寸之地,楚王殿下是不便来的。”
贺沧笙心下了然他的意思,轻端了茶,道:“师兄说得是。”
温绪之其实比她大不了几个月,可当年却先她两年拜入徐瀚诚门下,徐瀚诚是教徒极严的人,所以就算贺沧笙是皇子,也得依着规矩排在温绪之下面。
贺沧笙抬眼,对面的温绪之刚好垂手放盏。雪光映出他的侧脸,是柔和的白皙无暇。这人从穿着到表情无一不素净安然,整日饮茶抚琴,与世无争。
可就是这样孤云野鹤的一位,实则却是在十七岁时便成为了三元榜首的京都传奇。
大乘史上第一位。
那一场科考让温绪之名声大噪,可他名起于此,也名止于此,不仅没有入朝为官,还搬出了京都,闭门谢客。各方求贤若渴,拜帖重礼送得要压塌了门槛,他却都看也不看。
就连贺沧笙也看不懂他。
她曾在温绪之拜别师门的那一日问起,而温绪之只揣了袖微笑,说是过眼云烟。
“师兄当年走得决绝,”贺沧笙缓缓开口,“如今我也被逐,老师身边竟真无一人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