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妹担着常人承不住的重任,扮作男子,这原就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他停顿片刻,然后声音柔和道,“那皇位你坐上去,一世受苦,伪装真心,也得不到他人的真心。师妹觉得,这样的皇帝,你能做多久?”
贺沧笙嘴唇翕动,没有出声。
是啊,她还能坚持多久?
她身为女子,却从未有过一日女子的生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子模样是怎样的。她不过是按着她母亲的安排,一步步地走下去,在令人作呕的药物中败了身体,又在一次次的阴谋旋斗中变得冰冷狠戾。
她原已打定主意在这条荆棘路上走完一生,却发现那不过是强作支撑的梦话。
时至今日,她已疲惫不堪。
“我在乎的并非男女,”温绪之轻声道,“而是师妹的将来和选择。你生为女子,这不是你的错,为何不可活成女子的模样。”
贺沧笙张开嘴,声音里带着颤,道:“我……”
她没能说下去。
温绪之和气地等待了一会儿,而后道:“群花娇艳,师妹与她们都不一样。”他抬手拂过窗棂侧案上的一盆红梅,“我让师妹想抉择,绝非是想让师妹在朝夕间变成与其他女子一般模样。春日百芳多俗容,能在寒冬中盛开的艳蕊,才是师妹你的样子和内心。”
贺沧笙也侧脸看那红梅,血一般的颜色笼在跃窗而入的雪光中,暗色的细枝延向她身旁,衬得人也愈发妖娆。
“师妹若不嫌弃,今日便将这红梅带回去,”温绪之指尖推了白瓷盏,“不如试着养一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