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急急的马蹄声,箭声越来越响,谭玉见女儿眼神涣散,呆若木鸡,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着急地摇她的胳膊:“蔓儿!蔓儿!你听好,既然有人追杀我们,自然也有人追杀你爹。他一个人不知吉凶,但处境一定很艰险。现在我去引开追兵,你带着萧儿下车,找地方躲起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快!”

如蔓听到母亲要与自己分开,瞬间清醒:“娘!不行!一起走!”

谭玉做事极其果断,她给女儿手心塞了一包银子,又反手去拉住小儿子,狠心用力一拖,把他扔出了车外。叶如蔓见状一声低呼,想也没想就跳下车去拉住他。谭玉回头一望,姐弟俩眉眼与她极像,趴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她,她泪光闪烁,但纵使心里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她依然坚定地转过头,纵身一跃从车辕跳到了马背上,猛挥一鞭,大喊一声“驾!”,那马一声嘶鸣便冲了出去。

如蔓神志激荡,一把背起弟弟,向前狂奔,想要赶上马车,但眼看着马车越来越小,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她大口喘着气,心中一阵阵绞痛,泪水夺眶而出。她慢下步子,却听见身后的马蹄声逐渐逼近,只得先藏起来躲过这杀身之祸。

弟弟落车受了伤,如蔓只得背着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所幸追杀之人紧紧追踪马车而去,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如萧的呼吸渐渐变得浓重,她回头一看,弟弟咬紧牙关,满脸泪水,浑身是汗,他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如蔓心疼不已,只能加快脚步,四处搜寻可以落脚的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只感觉灵魂已经脱了壳,双脚疼到失去知觉,背上因为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几乎麻木,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座土地庙。那土地庙不大,神龛上供奉着土地公神像,地上摆着两个蒲团,神龛之后有一块空地可以藏身。

叶如蔓慢慢把弟弟放下来,她浑身酸胀,弟弟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沾满尘土,还有几道擦伤,两条腿的膝盖和胫骨上都肿了起来,但万幸的是骨头没断,只是外伤严重。可能是最难受的时刻熬过去了,叶如萧的脸上没有刚开始的痛苦,而是变成了茫然和绝望,眼睛定定地看着姐姐,泪水直淌下来。她如蚀骨噬心,想安慰弟弟,可张了张颤抖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本想马上出去找郎中,可外头危机四伏,只得先把弟弟安顿好。

如蔓起身走到土地爷面前,拜了三拜,拿起了地上的蒲团。她将一个蒲团放在如萧头下,另一个蒲团放在脚下垫高双腿。她握住叶如萧的手轻轻拍着:“萧儿,别怕,姐姐还在。也许爹娘甩掉了杀手很快就会来找我们。你是个男子汉,坚持一下好吗?” 叶如萧看着姐姐苍白的脸,轻轻点了点头。两姐弟相视无言,默默流泪,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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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血色在眼前氤开,叶如蔓拼命睁大眼睛向前看,两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地倒下,她想伸出手要去扶住他们,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周围几个如鬼魅一般的黑影拿着刀和剑向她靠近。她想看清这些人的样子,却发现他们都没有五官没有脸,整个头是一片漆黑,其中一个黑影拔出剑,直直向她的心口刺来。她愤怒,她不甘,她向那柄剑扑去,张开嘴咬住那个影子,却突然一吃痛睁开眼,天亮了。

她浑身冷汗,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咬出了血都不自知。她转头看向弟弟,他的腿似乎肿的更严重了,便说:“萧儿,姐姐现在回南山村找郎中,再去找一找爹娘,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别乱动。”说着又挪了挪蒲团,让他躺着更舒服,安顿好了一切,叶如蔓走出了土地庙。

土地庙通常离村子都不会太远,叶如蔓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南山村。南山村有一位远近闻名的东林堂陆郎中,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如蔓很快找到了他。陆郎中为人爽快,根据她描述的病情开好了活血化瘀的药方。叶如蔓拿好药道谢便离开了。

她走在村子里,感觉气氛很是奇怪。村民们似乎碰到了什么大事,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待在家里的人都站在窗户或门口向外望着,神情十分严肃。

“大叔,请问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如蔓拦住一位路过的大叔问道。

“哎呀出大事了,苏大人死了,云锦园附近都不让人走路了,官府正在调查。现在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你别乱跑了,快回家吧。”

“什么?!”苏大人都死了,那爹爹自然是凶多吉少!如蔓接连着被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打击,几乎快要晕过去,但凭最后一点意志强撑,“我要去看看!”

远处传来急急的马蹄声,箭声越来越响,谭玉见女儿眼神涣散,呆若木鸡,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着急地摇她的胳膊:“蔓儿!蔓儿!你听好,既然有人追杀我们,自然也有人追杀你爹。他一个人不知吉凶,但处境一定很艰险。现在我去引开追兵,你带着萧儿下车,找地方躲起来,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