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柠不说话,倔强地跪在风雪里。
这一跪,沈雪柠跪了一整天。
顾清翊也撑了一整天的伞。
二人无声无息地对抗着,成为侯府最奇怪的风景。
从前隐忍卑微又不得宠爱的夫人跪地求着和离,侯爷在风雪里冻着站了整天都不肯离。
直到沈雪柠身子受不住,摇摇欲坠起来,眼看要昏迷过去,顾清翊一把抱她入怀,拥着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揉进骨子里似的,他低声喊着,带了些祈求:“别跪了,沈雪柠起来……”
沈雪柠淋了一天的风寒,在他怀中闻着淡淡的清冽松柏香,忽然想到,她从前有多么贪慕这个怀抱,她吸了吸泛酸的鼻尖,如玉的十指按在他肩膀上,缓缓且用力至极地推开他,继续跪着:“雪柠跪求侯爷,签下…放妻书……”
她柔弱而坚定的声音,随风雪飘散。
顾清翊窒了一息,心脏绞痛了下,他下意识捂住心脏,深吸口气望着大雪中执着的女子,凝视她良久,眼里有些受伤,郑重地、妥协了:
“我,签。”
随后,他将她拦腰抱入怀中,公主抱的姿势,自浩铭轩大门口一步步抱去书房,十来步的距离他用却脚步灌铅般走了很久。
二人谁也没说话,死寂、沉默。
他将她放在暖炉旁的软榻上,为她送过去碗姜汤后,坐在了书桌前,提起毛笔,在和离书前夫那栏,顿了很久,迟迟未落纸的笔尖滴下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