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最后他还是签下了顾清翊三字。
在放妻书的末尾,他笔尖虚浮下笔无力,有些颤栗地写下前人的一段话:“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媚,巧呈窈窕姿,选聘高官之主,衣食无忧而平安喜乐。”
末了,他停笔,折好放入信封,递给沈雪柠:“我将城中最繁华地段的五间铺子,与城南三街的四合院、城郊百亩的庄子分给你,另外会让云管家从账房支八千两白银给你。愿你……”
祝福的话,临到分别,顾清翊却有些吝啬了,他眉眼失落,却极力控制情绪,做出怪异的面无表情来,嘴角微微往下弯,笑了声:“愿你此后,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丈夫。”
四年夫妻说到最后没点难过是不可能的,沈雪柠猝不及防,有些红了眼。
时至今日,顾清翊才发现他的妻子,长得极美,细细的黛玉眉、玲珑白润的鼻尖、不染唇脂便自带樱粉的唇,出水芙蓉、清丽绝伦,雪肤花貌,是那种很纯的长相,如夏夜栀子、秋日雪樱,美而不妖,带着清新味儿…
他望着她失神了下。
沈雪柠接过和离书,微微福了福身,最后施了一礼,勉强勾起抹笑意,鼻尖酸的离开:“民女沈雪柠,与侯爷,就此别过。”
他永安侯,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与她云泥之别,只怕就此离开后,此生都不会再见。
离别旧人,尤其是诀别昔日的挚爱,就宛如撕掉身上一层皮那般疼,她转身与顾清翊擦肩而过,二人衣袂相交。
一人向前走,一人朝后看,背对而立,越走越远。
顾清翊最终还是转身了,看着沈雪柠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成拳,无力至极,眼眸沉郁,周遭的气场威压肃冷,冻的人害怕,蓦地,呕出一口血…
“侯爷您这是何必?”沉云野哀叹,忍不住道,“其实从您带她回军营开始,我就觉得侯爷对夫人越来越上心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可能连自己都没看清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