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明棂心里也不觉有些心酸。
然而净涪佛身似乎并不太在意,他仍在上首安坐,声音不疾不徐,冲和平淡。
“沈老夫人所以会有今日种种行事,不为其他,全因她眼界与心智。”
“程家主孝顺,将她保护得很好,诸般所求无有不应,她的心也不大,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她畏惧死亡,是因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无力,也发现了自己的无能”
“无力,所以不能抗衡死亡,从死亡前争得更多的时间;无能,所以不知道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所以知道自己不能独自处理她往后遇到的问题所以,在发现自己不得不走出程家主为她建造的安乐环境以后,她便开始焦虑。”
皇甫明棂忽然问道,“所以,其实程家主这么多年,还做错了?”
净涪佛身看过去,见她眼底忧色,便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还想到了更多更多被锁在闺阁、家庭中的女子。
“是错了。”他点了点头,“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其实不单单是父母爱子,每一种爱,也都应当有分寸。”
皇甫明棂沉默不语。
净涪佛身暂且不理会她,只放了她自己去琢磨。
“沈老夫人所以会那般算计筹谋,既是因着这种种缘故,我为她生身之子,却不能不有所计较。”
净涪佛身微微垂落眼睑,笑了笑,“昨日里,我予她一枚灵果,便是许她来生一份仙缘。”
有这一份仙缘在,来生的沈安茹不论是个什么情况,总是有了自己把握力量的机会。
“今日里,我又予她一朵夜昙。不为其他,只为引她得见这广阔天地,经历那无垠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