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真要死了,会留下什么遗憾吧。

看她常哭,还以为是个云娇雨怯的弱质少女,原来竟是这样坚韧磊落的心性。

渊清玉絜,不外如是。

他能有什么遗憾?此生,从没为自己活过,也没什么遗憾了。

从北城门雪地里腐烂的臭乞丐,到破庙里苟安偷生的小和尚,再到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新武候,人生一世,辉煌或腐朽,都如沤珠槿艳,梦幻泡影。

此时唯一挂怀的,只剩下眼前这桩事。他还没问问这个善心的姑娘,谁惹她哭了,没能替她教训教训那个负心人。

孟濯缨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枉活一世,临死前,竟连放不下的人或事都不曾有。

这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空茫。

孟濯缨心内百转千回,思量颇多,实则也不过一瞬之事。

孟濯缨抹去血迹,嘻嘻一笑:“姑娘放心,我一条贱命,暂时死不了。”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姑娘,发现她不信,孟濯缨又不好细说详情,免不了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其实,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种病症,名为龟息奇症,古来少有,就连医典里也没什么记载。病发时吐血不止,脉搏全无,好像闭气一样。但只是看起来凶险,休养三两日,就恢复如常,和平时一样了。”

宛苑听完,也没说什么,深深看他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