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老太太破口大骂:“想得美!那杨氏从进门就瞧不上我这个老太太,又没有生儿子的福气,生的一个女儿,那也是宛家女。想回外家招赘,凭他以前威风八面,是什么老太傅,只要我这个亲祖母和她亲爹不同意,那也绝不可能。”

宛芝芝见她喘着粗气,倒了半盏温水喂她,柔声道:“老太太,快别气了,原也是一桩小事,您想想,如今她若想回去招赘,可不是就拿捏在您手上?”

宛老太太微微怔住,宛芝芝见她动心,照席重羽的话,一步一步下套。

“杨老太傅三朝为官,想来也有不少家财。您此时若开口,无论什么珍稀古玩,宛苑必定双手奉上,有求必应。”

宛老太太冷嗤道:“宛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宛芝芝又道:“可再多的银钱,没有门路,也只能捐一个小吏。如今父亲伯父们都已经年长,是指望不上了,可哥哥弟弟们正是意气风发,若能进鸿庐书院读几日书,再想法子过了科考,以兄弟们的聪明才智,改换门楣指日可待。”

宛老太太扔掉手边软枕,负气道:“你当我没想过?当初你大伯父凭什么要娶那个木讷的杨氏?不就是想借助杨太傅,改换门楣?哪知道那老东西那么狠心,亲生的女儿说不管就不管,硬是没有松口。”

“再后来,他几度开罪陛下,好几次险些连累了宛家,我见他疯疯癫癫,全然不知君威为何物,也就不敢再动这个念头了。”

“就如上次起复,做了太子太傅,进京不到一年,又回家养病,一待就是三年。”

宛芝芝听她絮絮叨叨,不敢反驳,却不知为何,才出嫁几日,这个以前司空见惯的家,骤然变得恶心起来。

疯疯癫癫的祖母让人害怕,她呼出的浊气、辱人的言辞,像打量什么物件一样看她的眼神,都叫人恶心。

她回想起自己以前看宛苑,看大伯母,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

大伯母生不出儿子,无用;宛苑对宛家没有助益,无用。她过去的嘴脸,和眼前的枯皮鹤发的老太太一样,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