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家里两个儿子各自成家,闺女也嫁了隔壁村的殷实人家,就在这个时候,朝廷下令征兵,他们村儿里不少男丁被强行拉去当兵,也不知道去哪儿打仗,走了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说北边打起来了。
什么蒙古人、满人都在打,朝廷不断往北边派兵,他们不知道战场上打成什么样,只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糟。
村子外面的官道上每天都有逃难的马车,京城的贵人收拾细软逃去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们这些靠天吃饭的农人没法逃,老祖宗给他们留的田在这里,他们走了,家里的田宅怎么办?
那年的冬天冷的很,天越冷,老头儿的炭卖的越好,他本该是村子里最不怕天冷的人家,但是偏偏在卖炭的时候遇到了惹不起的祸患。
京城很多人都逃难出去,留在城里的不少都是不怕生乱只想浑水摸鱼的家伙,那些人最是欺软怕硬,一个卖炭的老翁又没有背景,随便找了个官府征收的借口就把整车炭给抢走了,只给他留了几个铜板。
老头儿年纪大了,两个儿子都被官府拉去当兵,家里的老妻卧病在床,就靠卖炭的钱给老妻卖药治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救命的炭被抢走。
那些强盗不会管一个卖炭翁有没有苦衷,看老头儿不依不饶也恼了,几个□□打脚踢,当场就把老头儿打的出气多进气少。
大冬天的滴水成冰,就是身强体壮的人也经不住那么冻,更何况是挨了打的老人家。
等村里人被拜托去城里找人的时候,老头儿的尸体已经不知道在雪地里埋了多久。
冬天冷起来能要人命,城外到处都有冻死的流民,进城要交钱,流民身无分文,想进城找个不那么冷的角落都不行,老头儿若不是为了烧出来的炭能卖出好价钱给老妻治病,他也舍不得进城去卖东西。
万万没想到,进了城却是这样的结果。
老头儿家里的老妻知道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他们嫁到隔壁村子的闺女赶过来哭的昏天黑地,家里的男丁不在,只能由她来扛起奉养母亲的责任,然而老母亲不愿拖累闺女,当天晚上就上吊了。
那事儿已经过去很多年,再想起来依旧是唏嘘不已。
那一年被带走当兵的男丁只回来了两三个,老头儿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回来。
走了那么多人,几乎全部死在了军营里,据回来的人说,他们很多都不是战死的,而是在军营里活活冻死的。
北边比京城更冷,大雪连下好几个月,朝廷却不给他们发御寒的棉衣,流民还能找个破庙什么的抵御大雪寒风,军营里却只有薄薄的帐篷,一晚上过去不知道冻死多少。
落难的不只老头儿一家,那些年村子里没有几家好过的,连续好几年收成不好,按理说遇到荒年朝廷应该减免赋税,就算不减,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涨。
不交税甚至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赋税再涨下去,老百姓都得卖地才能交得起税,那几年不知道多少地被人低价买走,不卖也没有办法,都是为了活命。
好在苦日子都熬过去了,他们不知道上头来来回回换了多少当权的人,只知道那些被低价买走的地还回来了不少,虽然城外还是有不少地方是皇庄,但是那和他们没有关系,上头改朝换代减免赋税,他们能多留点粮食,不至于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儿卖女就够了。
这几年朝廷严禁圈地,他们开始还以为又是和之前一样闹着玩,也都没当一回事儿,没想到朝廷这次竟然来真的,那些八旗勋贵竟然真的愿意把抢走的东西再吐出来。
皇帝愿意管教那些嚣张跋扈的旗人他们自然高兴,能自由自在的当寻常老百姓,谁愿意被抢去当奴才。
年纪大的人追忆往昔,提起当年那是一千句一万句都说不完。
妇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任他们在旁边感慨,她们讨论的话题和男人不一样,马上就要开春,官府该派大夫来村子里给适龄的小孩儿种痘了,谁家孩子该种痘了现在已经可以准备着了。
随着日子好过起来,他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小夫妻们生了孩子也不怕养不起,这几年小孩子多了不少呢。
此时,皇庄里,带着大批侍卫出来散心的五阿哥和七阿哥站在田埂处,看着绿油油的麦苗心情好极了。
隆小禧提着蝈蝈笼子,看看里面精神饱满的大蝈蝈,虽然现在的蝈蝈还不会叫,但是看上去依旧很好看,“五哥,咱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迈入纨绔的行列了?”
常宁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打着我的旗号去三哥那边找言官麻烦的原因?”
隆禧: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隆禧:未雨绸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