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打开牢门, 昏暗囚室透进微弱光线, 周宗符抬起空洞的眼睛,望向不远处居高临下的年轻男子,良久, 他发出嘶哑濒死的声音:“所有的罪状我都供认了。”
这半月来他仿若置身炼狱,周宗符半生机关算尽, 也不曾想临了会被裴无出头弹劾, 殃及满门。
这时,狱卒连忙恭敬地搬来一把椅子, 放在周宗符正对处。
裴无身子靠在椅背上, 左手随意地搭在了圈椅的扶手上,将视线落在周宗符的身上,眸底不易察觉地冷厉了几分。
“十九年前, 詹士府梁远昭一家灭门是你主使?”
冷沉的声音在密闭的天牢里回荡,话语虽疑问,却是无可置疑的强硬。
周宗符只觉头脑“嗡——”地一声,他压根没有料到,这件陈年旧事会被翻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审视般地看了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周宗符心中鬼使神差地想到梁远昭的小女儿,旋即否定,他曾经怀疑过裴无是梁家余孽,几番调查,他就是长在和尚庙无父无母的孤儿,毫无任何背景。
更何况,当初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周宗符收回思绪,念及自身处境,忽地冷笑,意味深长地道:“是又如何,你能替他翻案吗?你当真以为我当年一人便能做到,且不说你就算找到了证据,你能杀了我,可你杀得了他吗?”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周宗符也再无顾忌,他仰天嘲笑,渐渐疯言疯语,手指向裴无,目眦欲裂。
“就算他委以你重权,赐以你高爵,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一条走狗罢了,你和我一样罪恶满盈,是不会有好下场!”
“梁家七十余口人都是我杀的,你快将我杀了!”
脚下的镣铐一绊,生生将他扯跪在地上,周宗符痛苦得浑身抽搐,如同疯子一般。天牢守卫重重,日日刑具折磨,他甚至连自了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