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惭愧地低下脑袋:“是属下疏忽,郎君恕罪。”
昨夜负责巡视后院的人几次经过那个马厩,都没有发现异样,直到一早客栈的伙计去里面打扫才发现里面的尸体。
这也是他警觉的原因。因为人生地不熟的关系,郎君在此入住后,这里不说被保护的固若金汤,但一点风吹草动都在掌控之内。
一个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挖眼还不被发现的神秘杀人者。
虽不知对方杀人的理由跟目的,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那个伙计被挖出的眼珠子时,突然想到前一天他们入住时,伙计几乎盯在郎君身上的眼神,隔一个时辰就要来一次的过分殷勤的行为。
江时雨才名动天下,当今谁人不识安京江郎。仰慕郎君之人如过江之卿,一个客栈伙计,被郎君风姿吸引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初六本没有将这伙计放在心上,没想到一夜过去人却被杀了。
这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了联想,绷紧了神经,心中涌上不安,就怕此事是冲着郎君来的。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他再三斟酌,觉得还是此时稳妥为上,建议道:“郎君,若不然,我们换个客栈住吧。”
江时雨偏过头来,那双眼如幽井寒潭,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初六心底的不安。
他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你是说,我需要去避开这个暗中行凶的鬼祟小人?”
初六:“......”倒春寒了。
众多“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之类的劝说在嘴中溜过,他开口:“是属下考虑不周。”
“若这人真是冲着我来的,我倒想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江时雨一手支着头,目中兴味盎然。
而初六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对此刻不在这的初一破口大骂,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郎君,家主让我们尽快赶到秀洲,与十二爷汇合,助他一臂之力。”
而他们已经在路上浪费了许多时间,再晚点,他怕十二爷的尸体都凉透了。
江时雨闻言惊讶地看向他:“难道我想见死不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初六:“......?!”
这谁能看的出来!十二爷虽是隔房,但也是郎君的嫡亲叔父啊。
他大惊失色:“这,可,为何.....”他结结巴巴,一时不知道这会儿是该大表忠心还是忠言逆耳。
选前者等回到京城,就有他的苦头吃。若是选后者,不用回京,现在就有他的苦头吃。
看着静静注视他的江时雨,初六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顷刻,江时雨忽然轻笑出声,“玩笑罢了。”
“......”初六想,您可不像是开玩笑。
许是他脸上不信的表情太过明显,江时雨拿起桌上的折扇,展开悠悠扇了扇,有乌发自他颈间滑落,流进衣领内,又被春风撩出:
“我这堂叔才疏却志大,行事从不掂量自己斤两几何,如今惹出了事,倒累的江家替他善后遮掩。”他声音温和,如不沾世俗的姑射仙君,清雅高远。
冷风徐徐,带着清晨的凉意沁人心脾。
江时雨一顿,不动声色又将扇面合了起来:“便让他多吃些苦头,涨涨记性,也免得日后再被自己蠢死。”
“......”初六想到如今焦急地恨不得一日送三封信来的十二爷,昧着良心,面无表情的吹捧,“郎君也是为了十二爷着想,一片赤纯孝心感天动地。”
“唔......”江时雨敲了敲手心,思忖了会,确信了这个说法,“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