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是江家的姻亲对象,季伯疾则是江时雨亲妹的夫郎,是他的妹婿。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虽关季家,却意在沛公。
江时雨将这封信快速览完,沉默着,如白玉的手指在信纸上滑过,将纸缓缓折起递回,借此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现在知道了。”江时雨也知道了为什么母亲会唤他回来。
江太师端详了他半晌,见他脸上没有骤然得知此事的大惊失色,起伏只是短短一瞬,归于看不出深浅的平静。眼中不由划过满意之色。这才道:“我还当戍夜司是你的人。”
前段时间,戍夜司的做法多偏向江时雨,他还当是两边有牵连。没想到一转脸,对方又咬了江时雨一口。
江时雨苦笑:“那您现在应知不是了。”
“你当初就没想到这一点?”江太师手指在纸张上的“季氏”点了点。
江时雨垂着眼,眉似蹙未蹙。
自正院出来,江时雨交代初一:“去查一查怎么回事。”
为何这么大的事,他的人都没有收到消息,还得江太师来提醒他。
初一领命而去。
江时雨行至月阁门口,正听内里传来话语声。
“......季家牵扯到了那位吏部尚书,戍夜司嚣张妄为,全不将季家放在眼里。父亲与他们理论,那些人却十分傲慢的将父亲羞辱了番,还说想讨要人,季家没有资格,除非七哥去找他们......”
一道年轻些的女郎声音娇弱中带着哭腔。
另一道声音安抚道:“别担心,你七哥会帮你的。”
江时雨打帘而入,月阁内二人正执手安慰,见他来,为首的妇人目光一亮,迫切:“七郎你可算来了。”
“母亲福安。”江时雨温文尔雅地行礼,礼仪不错分毫,任谁来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他从容落座后,才不紧不慢地问:“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
江夫人被他的形容影响,也稍稍冷静了些:“是你妹婿的事。今日伯疾被戍夜司的人抓走,被说牵扯进了吏部尚书一案中,指控他也曾分墨行贿,你可知晓?”
江时雨垂目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方才阿翁唤我去,便是说的此事。”
一旁江晴初闻言眼睛一亮,目中含光地看着他。
江夫人:“父亲如何说?”
江时雨宽慰道:“目前事态还不明朗,戍夜司只是问讯,尚未定罪,一切还有转圜之机。母亲与妹妹且放宽心。”
听他如此说,江晴初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江夫人却沉吟不语地打量着他,摸不透他的意思。
虽七郎是自己生养,但他们母子之间却不亲近,甚至可以说得上一句生疏。
自小江时雨便与其他孩童不同,从不曾显露过对父母的濡慕之情。她一开始还当他是乖巧早慧,但后来出了六郎之事,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孩子与其他孩童真正不同的地方。
在这之后她也曾试着去亲近,可这孩子却总是反应淡淡。他们的关系也就自此落下。
待江时雨年岁渐长,对待她越发有礼有度,礼节上完全挑不出错来,却盖不住疏离。导致她这个娘亲与自己儿子说话,有时都得斟酌一二。
“为何戍夜司会突然去季家拿人?”江夫人与江时雨相像的眉眼蹙起,愁思寥寥,“季家行事一贯稳妥低调,从不曾参与什么斗争,也没什么你死我活的仇家。除了他们与我们江家是姻亲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
“那些人还特地提到了你,我担心背后之人的目的其实意在江家,在你身上。”
她也是簪缨世家出生长大,对这些阴谋算计并不陌生。
江时雨放下茶盏:“母亲且安心,何必为此烦扰。”他笑意盈盈地安慰,“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