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走进山洞，医疗床上的人和善地和他打招呼。
“9号，你今天又救了几个孩子？”
慈祥的男声在洞里响起，一名形容枯槁的白发男人睁开眼朝黑衣人微笑，泛灰的眼眸直勾勾往黑衣人鼓鼓囊囊的怀里望。
“两个？个？那位大人真是救世主，要是没有他，真不知道我们这群被遗忘的人该怎么办啊……”
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还没说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昏迷。
黑衣人顿了顿，从旁边的柜子拿出试剂瓶，灌进男人紧闭的嘴里。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黑衣男竟拉开昏迷男人的裤脚，观察着渐渐要浮现出来的纹路。
“真羡慕他，很快就能转换成功了。”昏迷男人医疗床旁的另一个床位上，少女半撑着脸看向黑衣男，“如果我也成功了，真的能受到帝国高层的喜欢，成为他们某个人的妻子吗？”
她撩开自己的衣袖，抚摸着这几天越来越痒的皮肤：“我一开始得了基因病，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其实是神明对我的恩赐。”
少女粘腻的视线像蛇，嫉妒地看向黑衣人从衣襟里掏出来的婴儿：“这些孩子，真是有天赐的机缘，要是我也这么小就进行改造，我早就锦衣玉食了。”
黑衣人张了张嘴，比了个手势，将怀里浑身遍布伤口的昏迷婴儿并排放在医疗床上，转身去更深的房间拿基因改造剂。
“又不搭理我。”
少女抚了抚已经长至腰间的头发，她应是一位爱美的小姑娘，即使是在接受基因改造实验，漂亮的棕发里也插着几多白色花瓣的小花。
小姑娘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我不就是想让你把我弟弟也带来，这就不搭理我……我都觉醒了，我弟弟才刚出生，觉醒的概率也很大啊。”
她低声嘟囔，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棕发里顺发，指尖是粉色的，皮肤很细腻。
一下，两下，下……
插在发丝里的手却忽然开始颤抖。
少女痛呼，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隐隐有鳞片的手臂像是沾到了硫酸一般迅速泡沫化，恶臭从医疗床上传遍了整个山洞。
“啊……又失败了。”
“嗯，还是不能太得意。”
“没事，她在那边，那位大人会照顾她的。”
山洞里响起了低声的讨论声，几百张医疗床上的人冷静地看着少女挣扎，有些人脸上甚至带着微笑。
尼斯双眼睁到最大，反胃感涌上食管。汉斯猛地捏住他的鼻子，用眼神示意别出声。
少女的哀嚎越来越弱，另一个房间里走出好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脸色麻木地搬走凄惨死去的女孩，收拾好床位。
习以为常的样子，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千百遍，不足为奇。
冷漠又麻木的眼神里全是对生命的蔑视。
顾欣欣看着这样的场景也不好受，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线索说的是“愚昧的人”了。这些都是特里梅因造成的？
回想着昨天看到的照片，顾欣欣实在无法将恶魔两个字与那名红眸男人对上。
她打开联络器，给池央汇报线索。
［少将，315，231，76，发现愚人，敌人数量大于一百，战力未知。］
［我距离很近，五分钟。你们原地待命，不要轻举妄动。］
短暂的队内消息互通后，人小队决定继续待命。
他们的目的是活捉特里梅因，说不定再听听，还能收获其他线索。
……
山洞最深处，一间全是高精密武器的治疗间里，白衣银发的男人双手合十躺在昂贵的医疗仪器中。
他初被伯特找到时全身软组织出血，内脏破损，肋骨断了根，脖子上更是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刮痕。
医疗仪运作，价值千金的治疗液不要钱似地倒进一侧存放药液的盒子。
整整十几个小时的治疗，特里梅因身上受得伤几乎全部痊愈，只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上昏沉不醒。
伯特双手交叉放在额头前，眼睛死死盯着特里梅因，眼底青黑一片。
忽然，像是蝴蝶振翅，睡美人眼睫毛颤动，平稳的呼吸有了波澜。
伯特赶紧凑到医疗仪前，双唇翁合：“主人！您醒了？”
粗砂一般刮耳的声音难听无比，惊醒了特里梅因的美梦。
他睁开眼眸：“伯特……？”
白衣男人坐起身，摸了摸脖颈间刚长好还十分敏感脆弱的皮肤，脸色沉沉：“我的人鱼呢？”
伯特还来不及表示更多的激动，便被特里梅因的质问吓得跪在地上：“我……属下没用，没能替主人带回人鱼。”
眼瞧着特里梅因身体刚好又要生气，伯特赶紧接着道：“不过，我已经掌握了小人鱼的踪迹，您请看！”
蓝色光幕投屏在洁白的墙面，池央僵硬着用身上携带的小刀给金发的小崽崽片鱼喂饭的样子出现在墙面上。
“主人，联邦和帝国真的恶心，居然搞了个军演直播说要活捉您，我看，您要不先避避风，由我来替您抓住这只小人鱼？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有问题！”
伯特忠心无比，替特里梅因考虑周到：“我能买到黑船的票，要不您今晚就先去其他星系躲一……啊！”
特里梅因起身，赤脚踩在地面，阴沉地看着伯特。下一秒，他弯腰拔下伯特腰间的枪，直接几枪打在忠心下属的身上，眼眸眯起，心情十分不爽：“你在小瞧我？”
他把枪砸在低头不敢再说话的伯特头上：“让他们尽管来，我只用坐着等小人鱼过来就行了。”
“至于你这个废物，我……是没给你机会吗？”
银发男人语气冷漠，厌烦地看着办事失利的伯特：“自己去领罚，最近不要出现在我身边。”
伯特低垂着头跪在地上慢慢挪出医疗室，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特里梅因裸露在外的精致脚踝，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是的，对不起主人，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