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诺一秒钟收回眼泪:“有多远滚多远,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马小涛说:“这就不厚道了吧,我还帮你们说话呢。”
徐心诺给他转了个微信红包过去,马小涛点开,发现金额高达0.05元。
至于庄逢君,既然也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只要有心查到当时的住院记录,只要有心找到一些还有印象的医护人员,顺藤摸瓜寻出把他丢在水槽里的产妇是谁——或许并不是很难。
或许他的亲生父母的身份,就藏在薄薄的一层冰面下。
“吃饱了吗?”庄逢君结完账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徐心诺小时候,没少听长辈开过那种中国式家长的玩笑,类似于“你是垃圾箱里捡来的”“你是充话费送的”,他怀疑可能没有几个中国小孩没听过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但一旦当这种话变成了真的,那就真的更没什么好笑的了。徐心诺一边想着,一边乖乖系上安全带。
庄逢君拧了一下车钥匙,打着了火,却没开出去。
车里的暖气很快达到一个怡人的温度,外面街景则是一片秋风卷落叶摧枯拉朽的景色。
徐心诺偷眼看庄逢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他只觉天格外阴,风格外冷,庄逢君格外像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又通透又脆弱——之所以想到这个比喻,跟徐心诺前几年去商场,一转身就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还赔了钱不无关系,反正就是,真的很脆弱。
毫不知情的庄逢君,却快被他灼灼的目光闪得受不了了:“别看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徐心诺说:“我想安慰你的,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说得不对了呢。”
“说什么都可以,我又不会对你生气。”庄逢君对他说,“虽然你这么深情地看我,我是很高兴,但我觉得可以留到家里再说。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总归不太方便。”
“靠,你想什么呢!”徐心诺叫起来,“别人在为你担心,你却满脑子黄色废料!”
庄逢君噗嗤一声笑出来,笑意盛在黑白分明的眼仁里。
他从扶手箱里摸出一包烟,却没去拔点火器。徐心诺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包香烟糖,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除了刚回国的那阵子,他就再也没见过庄逢君抽烟了。
徐心诺立刻不跟他计较了,雀跃地伸出手:“我也要,给我一根。”
两个大男人一人叼着一根香烟糖,让场面显得有些滑稽,好
在车窗外没人往里看。
徐心诺正专心致志咂到一半,庄逢君牙口利落,嘎嘣几下,已嚼碎自己那根硬糖,又来抢徐心诺的。他冷不防俯身过来,衔住糖的另一端,往前一送,连唇舌交融也变成了酸甜的。
……
徐心诺涨红了脸,幸好,车外的行人依然没有想往里看的意思。
“别瞎操心了,这些根本影响不了我,嗯?”庄逢君说,“我根本不在乎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这种事有什么可好奇的?就算真的知道了对方是谁,又怎么样呢,没准他们还有其他孩子,万一对方有尿毒症正需要配型一个肾呢?知道越多越麻烦,还是一直无知最省心。”
徐心诺觉得他真是越说越没谱了,只是没有立刻想到合适的反驳方式。
可庄逢君越故作轻松,徐心诺越觉得他其实是在意的,而且明明看起来就考虑过许久,所以回答得才会这样不假思索。对方把真心话加了一道密码,他还找不到正确的密钥。
庄逢君娴熟地发动了汽车,一踩油门,驶入主干道,淹没在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