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没有甚么谋逆,杀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都只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大抵平日轻贱人命轻贱惯了。
她记起厂督转身时,阴森森地嗅着绣春刀刀面的血渍,手刃侍卫于他而言,似是踩死一只蝼蚁这般简单。
怪不得众人皆说他狠戾,陆芍还以为他们传左了,今夜切切实实瞧见那场面,才知外头所言不虚。
陆芍浑身发冷,粉白色的指尖渐渐失温,很难伸直。她同流夏前言不搭后语地絮叨了好一会儿,眼瞧着流夏没听懂,便转身去翻自己的细软。
流夏刚从别苑出来,对今夜这遭事尚未弄清楚,她被陆芍的动作吓着,摁下她的手:“都入夜了,宫门下钥,夫人要去哪儿?”
陆芍一壁整理,一壁摇头,思绪有些混乱。她只觉得自己身处烟熏火燎地瓦罐中,浓浓灰烟刺得她鼻目涩疼。
害怕时,头脑便有些混沌,想暂时逃开。她只是这般想着,脚底的步子已顾不上流夏和云竹的阻拦,不自觉地行至隔扇门前。
她俩互望一眼,虽不知方才发生了甚么,可瞧陆芍这幅慌乱收拾细软出门的模样,大有连夜出逃的意味。
流夏和云竹吓坏了,二人护在左右,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生怕被人撞见,却也不敢离开寸步。
屋门被陆芍豁然推开,寒风直捣殿内,扑旋宫灯,掐丝珐琅炭盆骤然扬起火星。
这个时辰,殿外没甚么人,有大半都被叫去书房那处清理地砖。
静夜沉沉,弦月冷浸地悬于飞檐之上。
偶有泼水和笤帚竹丝刮扫地砖的声响自书房那侧传来。陆芍下了石阶,站在院子里头时,混沌的头脑被冷风吹着,竟逐渐清醒起来。
流夏和云竹还在一旁相劝,不绝于耳的好言终于起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