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要死在这儿吧?
这玩意儿长得和前面见到的不太一样,锋利的叶尖扎满在婴儿手臂粗的树藤间。
好像变异程度更高。
纪寻抿唇,姚凌舟也在死命寻找目标在哪儿。
他的眼睛比普通人好用。
“我叫霍迁。”
突然,独属于人类的声音在一团乱中响起。
嘶哑得不似人声。
纪寻一下子跳下车,布迟忆和周忍冬以及温阅全部跟下来,满目震惊。
刚才那声音继续说:“……来自国家阿尔法第一部队第一分队。”
布迟忆不可置信,喊:“副队?!”
方才那声音静默了。霍迁分辨了好大一会儿,才确认般地轻声问:“布谷吗?”
布迟忆:“你在哪儿?!”
天边鱼肚白与朝霞融合,分离出血肉般的光。
半明半昧的天色中,一个已具体看不出人形的人,无比信任地露出自己的脑袋。
密密麻麻的藤蔓中,他面容很是清秀,如今却青白一片,血迹斑斑,像是已经死去三天。
可他的身体,已经和这些可怖的藤融为一体。
周忍冬他们眼睛都红了,想上前,藤蔓却连连后退。
纪寻嗓音有些艰涩:“发生什么了?”
为了幸存者转移,各个分队明确分工,各有行动。
纪寻身为第一分队队长,带一队;霍迁是副队,也带一队。
霍迁闭眼,用尽全力笑了一下。他说:“寻哥,我就是为了等你们来。”
“你们都好好的。”
“太好了。”
他用藤枝向纪寻的方向抛了两根银链,那是属于他们的姓名记号牌。
牺牲时把姓名牌带回去,就是尸骨回家。
“我跟柯然的狗牌。柯然已经被我……绞杀。”说到狗牌时他甚至还笑了,但随即那抹笑便烟消云散,消失无踪。
“宋添跟浩子应该已经安全回到国家安全基地。他们没事,幸存者就也不会有。”
“这是一种常春藤,生命力很顽强,繁衍也是,除此之外我们还没见到其它可令人感染变异的植物。”
“它变异时间为2小时-24小时不止,目前还未有超过这个期间的。”
“被感染的人会向藤蔓的特征迈进,意识无法保持清醒——因人而异,会不自主猎杀活物,意识清醒最长不会超过一天。”
“植体感染物被击中眉心,有效但无法致死,需要更简单粗暴地切断人体脊椎神经。”
“……请队长把这些结果带回基地。”
这是他们被动地、亲身实验而出。
“前面常春藤遍布,你们需要绕路,不要再往前走了。”
霍迁每句话都说的很艰难,很颤抖,但更很清晰。
将他捆绑至此的常春藤想要汲取活物的血液,此时却无论如何都伸不出去叶子。
霍迁后退,说:“我快撑不住了,我想感染人类,但我想为人类战斗到最后一刻——我会自行了断。”
布迟忆眼泪簌簌下落,隐忍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寻紧握住那两个姓名牌,一言不发。
温阅眼睛通红,周忍冬控制不住想上前,却被霍迁讳莫如深地撤离逼停脚步。
霍迁对他摇头,那双温和却已泛上绿色汁液般的眼睛一一巡过昔日战友的脸。
“队长,”他说,“你们保重。”
言罢,他拖着几乎已经完全变异的身体朝深林走去。
消失在半昧的天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