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凌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便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凌萧又独自一人回到凉亭,远远望着远方那片绿草。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几个跳跃的距离,明明很想去那里瞧瞧,可他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低下头,那杯自来时就斟好的酒依然在原处放着,在夕阳下缓缓漾出细波。他轻轻拈起酒杯,学着外祖的样子,仰头一饮而尽。
琼浆入喉,辛辣的滋味弥漫开来,涨得他双目发涩。他之前喝酒都是因为好奇,加上同伴的撺掇,除了味道冲口之外,从不觉得酒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明白为何有人嗜酒如命。可今日,他却觉得这辣人的酒,别有一番苦涩。
是夜,凌萧房里的灯直燃到第二日丑时才灭。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屋的灯火也彻夜通明,两位主人更是一宿未眠。
凌夫人握着凌峰的手,倚在他的肩头,一倚就倚过了满夜星斗。两人默默无言,一肚子的话要说,话到嘴边,却都觉得无需再提。
终于,窗纸蒙蒙亮了起来。夫人终是忍不住,小声道:“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你这憨直的军将都九曲回肠,当了一回谋士。好容易引得太子上钩,一家人从京里解脱出来。
这才逍遥了几年啊,如今圣上一句话,就又要回去了吗?
说什么惊梦少眠……睡不好去找太医啊,你是会开药还是会施针?这种事,找你有何用处?”
她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要哭了出来。凌峰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缓缓道:“好了,好了,不气了。六郎……皇上也只是拿身子当个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