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在最后一刻,他忽然回归了理智,没让自己犯傻。
“他们这么仗势欺人,你恨吗?”沉吟半晌,他换了个问题问道。
“恨?”李思顿了顿,“恨谁?恨弛虞氏,恨温氏,恨太子,还是一股脑儿,从宰辅到县令,全都恨个遍?”
凌萧望着他,一瞬间有些发怔。
“王侯将相,为官做宰的,不都这样吗?”李思摇摇头,总结陈词道,“这事儿上我们虽然吃了亏,但一家子性命都在,家底也毕竟没动着。我们李氏跟弛虞氏虽没法比,但在京里也算小有名气。现在在凌波渡的店铺也足够一家人开销,已经很幸运了。太过贪心,是会招来祸患的。”
说着,他在木匣上添上最后一笔,接着双手一举,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细细审查着上面的色彩。
“好了!你看,如何?”他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瞳仁被日光一照,幻出淡淡的琥珀色。
凌萧伸手将匣子接了过来,打眼一看,这才发现上面画的是一幅狩猎图。
手举钢叉的猎人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脚下的猎犬呲着一口白牙,半伏在主人脚边,时刻准备领命出击。
身为猎物的麋鹿惊慌失措,四散溃逃。其中一只惊恐地回眸,杏仁般的大眼中,倒映出狩猎者嗜血的笑容。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那些猎人十分面目可憎。
李思秀气的脸又凑到他面前,这么近看过去,越发有些羸弱的书生气。
“你还没说呢,如何?”桃花眼眼波流转,有些稚气地看着他。
“很好。”他侧过头去,迎着那双眼睛微微一笑,“就是有一个问题:我从未见在宝函上见过狩猎图,你大概被那个古玩店的老板骗了。”
“啊?”李思直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大张着,活像被生塞进去了一个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