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隅等得人出了院门,一下掼掉酒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起身急步赶了出去。
外头沐二揪着沐安时正不孝子、逆子一口接一口骂,他虽混不吝,也知晓说儿子偏拐儿媳家里这话太过丢份,但骂儿子不孝,孝不孝的,骂了也白骂,敢顶一句嘴,假不孝就是真不孝,父要子死子撞墙,沐安时不撞,就是大不孝。
沐安时真觉心肝泡在苦水,前世造了什么孽,才有这般不讲理的爹。
罗隅掩下怒气,立门口道:“伯父教子,岂在他家门口,知道说是沐安时不孝,不知道,只当罗家有错。小子便是那个不知的人,求问伯父指点,罗家何错?”
沐二很不喜罗家,但他却极喜爱罗隅,眼看罗隅在那又气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对自己虽不满,但仍旧举止有礼,言语虽尖锐,说得却斯文。惜乎非己子啊,老天无眼,让这样的人投胎到了姓罗的腌臜人家,让沐安时这个混种投到了自己夫人的肚中,何其眼瞎。
“罢罢,没甚指点的,我哪知你家有错没错的。”沐二哼一声,“不过,你说得对,在外教子,大不妥。”
“谢伯父体恤。”罗隅揖礼道。
沐二又是一声叹气,他娘的,好的都是别人家的,忽凑上来问道:“你妹妹与你可真是一母同胞?”
罗隅那张秀气斯文的脸上,都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伯父说笑。”
沐二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指指沐安时,吩咐下来:“愣着干嘛?架回去啊。”
沐安时不愿在自己老丈人家门口和父亲吵闹,只得跟着沐二回侯府。
罗隅在门口又站了半晌,直至看不见沐二沐安时了,这才转身进屋,让门子掩好,一径到罗织房中,对着魂不守舍的罗织冷声道:“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既许了沐安时,就安生与他为妻,他这辈子大许没出息,待你之心却是不假;你公公虽是胡闹之人,但他的脾性,你嫁后,心中再不喜你,也不会挫磨儿媳,你那个婆婆听闻也不是要强的性子。你若不生异心,此生定平顺无忧,盼你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