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至少给我留点面子。”周知府沉声说。
“是,大人放心,宁录事一向行事有分寸,他不会让大人真寸步难行下不来台,他一定会帮大人解决问题。”曹吏典笑道,“只是么,以后……”
以后,那大人要依仗宁录事让路走得顺畅的时候就更多了。
靠着别人走路,再顺畅,也是有掣肘,总是不痛快,对于官员来说也很屈辱。
周知府心里也很清楚,其实这也是胥吏们一贯的手法,反正一地任职也不过几年,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当官的求着向上走,当吏的求着安稳不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撕破脸,小吏光脚不怕穿鞋的,当官的难免会惹上一身骚。
当然,也不是真就没办法,堂堂一方郡守要受制小人。
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吏。
只要扯破这胥吏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些胥吏一向以唇亡齿寒相互照应,很难撬动。
现在么……
周知府看了眼曹吏典,也不再说场面话,直接问:“你与宁录事有仇?”
否则何必半夜来递刀子?
曹吏典道:“哪里哪里,新帝勤政,有心整治吏事,大人与以往的官员果然不同,虽然我等只是一个小吏,生活在当地,也是希望官事清明,民安太平,这宁录事仗势许久,家人在许成横行,民众们苦不堪言……”
呵,还是为民除害呢,周知府心里笑了声,谁信呢,不过是黑吃黑…..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及对他的吹捧,周知府都不在意,在意其中两个字。
我等。
“这么说,与你同样心思的人还不少?”周知府问。
曹吏典道:“都是一些闲杂人等,但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哦,有钱出钱。
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盘根错结相互扶持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利益,那自然是有足够的利益,也能相互攻击。
不知道这老吏出了多少钱,竟然能勾起这么多人力,给他偶遇凑巧递来了宁录事经手的账册,给他招兵结阵。
周知府打量这老吏一眼,果然这些胥吏不可小瞧,看起来什么都不是,竟然也能有这个手段。
“律法有定,不管是官还是吏,犯了法自当问罪。”周知府缓缓说。
他一来就想搬开宁录事这个碍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