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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们互相指了指,最后也还是稀里糊涂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教了谁。连城玉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连忙笑着哄他们不要吵架,重新问道:“那,这首歌谣大家是不是都会唱了?你们还知道有哪些小伙伴不会唱吗?”

孩子们想了想,又是齐刷刷摇了摇头。

连城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又去厨房拿了些糖块分给孩子们,终于让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她转身进屋,宋酌青正坐在桌前对账本,拿着个算盘拨来拨去劈啪作响。听见连城玉脚步声,他视线才将将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抽离出来,问道:“怎么样?殿下刚才问了那些孩子们了,他们怎么说?”

“情况看上去不错。”连城玉笑着回答,“我这歌谣编得是不是还不错?听上去好像还算朗朗上口。”

宋酌青只笑了笑不予置评,反而道:“此地距离宓京如此远,这歌谣都已经如此风靡。这样想来,宓京当中恐怕早就被这歌谣搅得风起云涌心神不宁了吧。”

连城玉面上也忍不住显出点得意的神色,终于表现出几分符合她这少女年纪的天真骄傲来。但这样的情状终究也只是转瞬即逝,她很快轻咳两声,面上又变成了平素微微含笑的自持模样。她慢慢走近宋酌青,靠在桌旁,指尖划过账本上的已干的墨迹,对宋酌青调笑道:“如今东风已起,你可再没借口偷懒耍滑了。叫我看看,你账目看得怎么样了?”

宋酌青向后靠了靠,让连城玉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口中也低声答道:“这边庄子上能住得下些人,剩下的都只能先去其他铺子里姑且挤一挤。”

说到这里,他声音更加压低了些许。连城玉也凑近他嘴边,听他说:“温将军那边……我到底还是趁着行纯生辰去送了一份薄礼权作试探。殿下虽然说无事,我心中却还总是忐忑。倒不是不相信温将军与行纯的为人,但这终究是可能会被砍头的大事。是否会走漏了风声且不说,就是卷了他们进来,无论事成与否,我心中也始终惴惴不安。”

连城玉听得认真,只道:“你收到回信了么?”

宋酌青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闭眼点了点头。

“温将军答应了。”

“是。”宋酌青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我原也未想到他竟也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倒也出乎我的意料。”

连城玉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吐出一个“好”字。看宋酌青依然神色复杂,她便又拍了拍宋酌青肩膀,宽慰道:“你不必多想。古语虽说什么‘树倒猢狲散’,却也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当权者总少不得在权谋心术上斤斤计较,但若半点情意也不顾念,到最后孤家寡人也未必能成得了什么气候。更何况这世间是人情与人情织了网,谁跟了谁有了联系,哪里是随随便便撕掳得开的?他就算今日不帮你,到时候算起总账,凭着他与你家的关系,上面少不得还要踩他一脚。温将军是聪明人,故而我料定他会赌这一把。”

宋酌青听她说得这样头头是道,只苦笑着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连城玉又道:“我也知晓,世子宅心仁厚,只是怕连累了人家。但这事既然决心要做了,本就是没有回头的路!既然不想叫别人受牵连落难,只把这事做成做好!别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宋酌青先是抿唇,揉了揉眼睛便释然地含笑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我明白了。”

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得过且过,仗着自己世子的高贵身份便发一些毫无作用的慈悲心肠;或是细心打理着清贵的名声,不允许沾染一丝一毫的灰尘。

他现在分明是一无所有,所以没什么需要顾念的。

他唯一应当筹划的,只有要怎么赢这一件事情。

归拢了思绪,宋酌青视线重新投回账本之上,沉着嗓音道:“武器、粮食、马匹……这些有温将军从中牵线,我家里留下的金银要支撑这些肯定也是够了的。这些殿下不必多虑。应该送到杨家那边的金银也全都准备好了。他们那边到底兵马还要更多,殿下觉得我需不需要再多送些钱财过去?”

连城玉却是摇了摇头:“不必!银子握在手里,才能防止我那便宜表姐又起了私心,将‘拥兵自重’的名头落实了,这样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于我们都没有益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