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玉在朝堂之上素来一副宽和柔顺的模样,虽然也算是柔韧,是团搓不圆揉不扁的棉花,但终究也不会给人以担忧惧怕之感。宋酌青想自己大概能猜出这群老臣们的心思了。连城玉喜欢拖,那便不叫她拖;连城玉喜欢磨,那便不叫她磨。总归是摆出咄咄逼人的骇人气势,叫她无从应对无从下手,最终才一步步叫她如自己所愿。
她只是孤身一人,她只是个既无夫家又无娘家了的柔弱女子。
“届时您依旧大权在握,您究竟有何不满足之处?”
杨凭风的声音又刀子一样刺过来,宋酌青听在耳中尚觉刺耳,几乎不敢想象坐在上首的连城玉究竟心中该是如何作想。他跨出一步,朗声道:“杨将军这话说得太过难听!您终究不过是臣子,如何敢对镇国长公主殿下出言不逊?”
也不等杨凭风再回话,他又道:“各位大人,你们众口一词,一定要殿下现在给出个答案。须知今日殿下刚刚听得了你们的提议,殿下素来心思缜密,自然要前前后后思虑清楚才能评断。你们仍要如此逼迫,与逼宫又有何异?”
他此时急切为连城玉解围,也顾不上话里的轻重是否得宜。吴思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他,拖了好长的一个音起了范:“宋大人——”
“吴大人,本宫乏了。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吧。”连城玉的声音忽然从上头传过来,说罢也不管群臣又是怎样的反应,直接起身离去。
殿上群臣又是一声一声地叫了半天的“殿下”,看终究唤不回连城玉,只好讪讪然准备各自回府去。宋酌青也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准备悄悄离开。
“宋大人且住。”
宋酌青回过头去,便见杨凭风似笑非笑地慢慢踏步过来。她绕着宋酌青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拖长了音调道:“我素来以为,宋大人无论何时,说话到底都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也有今日这般咄咄逼人的时候。”
宋酌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