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空阔,寂静幽黑,脚步声再轻, 总像是被放大了几倍,一缕轻烟般游荡在石城之上,若有若无, 连绵无断。
她停步屋前,把手电筒光朝着姓名牌的位置照上去。
字体仍是古雅的字体, 但刻得有点粗糙,朱红的颜料从字刻中滑落,有如点点泪痕。辨认出字意的那一刻, 谢亦桐心里微微一动。
——北门安念。
她把手电筒朝着屋里照进去。白光萧然, 屋中也萧然。
一间简陋的石室。
中央一张木桌,边上两把木椅, 桌上有碗筷与烛台, 椅上有旧书。靠着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木衣柜和一张破破烂烂的旧木床。衣柜半开着,里面挂了七八件打着补丁的衣服, 全是古式的。床上铺了陈旧的褥子, 被子漏着棉花,但叠得很整齐。
所谓陋居,大概就是这样。
因过于简陋,生活物件少到极处, 时间便仿佛凝固一般, 甚至难以从屋中状况判断出屋主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谢亦桐用手电筒照着小屋各处, 上下仔细打量着,慢慢走进去。
静悄悄的。
庞大的千年陵墓里, 只这么一座曾有活人居住的小屋。屋里很干净。与世隔绝,连灰尘也进不来。
她先是在门口支了个小架子,放上一只小小的猫眼设备,用来记录屋中原貌,离开时好仔细复原。然后,她跨进门槛。
桌上碗筷是两副空碗筷,但一左一右摆得很整齐,对称严谨。中间烛台上立着白烛,只烧了一半,烛泪点点,滴落在烛盘中,早已干涸。
谢亦桐把手电筒立在烛台旁,拾起平铺在椅子上青封白线的旧书。
但它原来并不是书,而是一本手写的记录薄。这是一本古怪的记录薄,墨蓝色的端庄繁体字,记下的全是干巴巴的农历日期,一天接一天,一竖行又一竖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好像一片墨蓝色的沉默海洋。
谢亦桐把农历日子与公历换算了一下,日期的最后一天是去年10月16号。繁市二中操场事件案发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