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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忍不住自哂,他本该理智些。

裴时语决定亲自去请老夫人。

身为出嫁女,且夫君仍在“病中”,她清楚自己回娘家的确频繁了些。

外头的人都在说萧承渊抬举她,虽不知到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他既然没有规定她不能出门,想来她出门对他无甚影响,他既然不压制那些流言,她顺势行事也好。

祖母今日拒绝看诊的态度过于坚决,她还得亲自去请才能安心。

照胡元所说,解毒之前有些准备工作要做,祖母这里也得有所准备。

清晨,裴时语匆匆用过早膳,再次带着春晓与云绮前往大相国寺。

裴时语觉得悲哀的是,祖母这个年纪,理应是儿孙绕膝,在府里颐养天年。因她并非父亲的亲生母亲,得不到真正的关心,伯府里的人压根不会关心祖母人在哪里,大老远来相国寺,陪着她的只有余嬷嬷一人。

唯一的好处是方便了她,她这回直接将祖母接到王府便好,而不用同伯府里的人周旋。

裴时语到达禅房时,是余嬷嬷来开的门,裴时语进屋,发现老人家头垂得很低,提着笔,似是在誊写什么。

老人听到动静抬头,待看到裴时语后大吃一惊,丢开笔:“囡囡怎么又来了?”

话刚落音,老夫人连忙补充:“囡囡不要多心,不是祖母不想见到囡囡,实在是太过意外。但祖母不得不说你两句,王爷连月病着,身子骨才好一点,你这当妻子的总是不守在身边,怎能如此任性。”

裴时语当然知道祖母不是嫌弃她来得勤,也只有祖母这样全心全意为她好的人才会时刻考虑她在王府的处境。裴时语眨去眼里的涩意,亲昵地同老夫人说道:“祖母多虑了,王爷不会怪我,他见我思念祖母,特意叮嘱我邀请祖母去府上小住几日。”

她也是没有办法,祖母希望看到她与萧承渊琴瑟相合,若是由萧承渊相邀,祖母同意的可能性更大些,只能借他的名头来用用。

裴老夫人拉住裴时语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时语,浑涩的眸光闪动着:“王爷真的这样说?”

裴时语鲜少同老夫人说谎,还是这种弥天大谎,说出口后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耳尖不经意犯了红,硬着头皮点头:“嗯。”

裴老夫人自然不会想到一向乖顺的孙女会扯这种谎,又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不再怀疑,长满皱纹的脸上绽出笑容,语气里说不出的满意与欣慰:“我们囡囡是有福之人,王爷也是极好的。”

裴时语趁机开口:“那祖母随我一道去吧。”

老夫人笑着看了裴时语一会,没有着急开口,过了一会才无奈道:“祖母也很想去看看囡囡的家,也很感激王爷受邀,只是这段时日祖母手头上的事多,只能先多谢王爷的好意。囡囡一定要回去同王爷解释,祖母并非拿乔,实在是抽不开时间,等忙完这些时日,祖母再去囡囡家里做客。”

裴时语急了,脱口而出:“什么事这样着急?就不能先放放?”还有什么事情比解毒一事更重要。

裴老夫人看了眼一旁的余嬷嬷,笑着打趣:“你瞧瞧,我的囡囡真的长大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让我见见她的夫君她的家了。你告诉王妃,我这回为何在大相国寺多停留一日。”

“祖母……”裴时语看了余嬷嬷一眼,唇动了动,终究不敢冒险说出她的本意是要去替老夫人解毒。

“王妃,”余嬷嬷笑盈盈地开口,“老夫人这回特意多停留一日,实则是与人有约。您如今嫁得好,王爷又敬重您,老夫人觉得,是时候将她与伯爷的产业以及先夫人的嫁妆交给您了。今日老夫人约了掌柜和管事,那些产业该兑的兑,该盘点的盘点,等弄妥当了好交给您呐。”

原来祖母最近在忙这些,裴时语心底感动,眸底涌动着浓浓的孺慕之情,“祖母,孙女如今什么也不缺,来日方长,这些并不着急,祖母还是先陪我去看看吧。”

老夫人握着裴时语的手,“好了,囡囡,祖母会去的,再多给祖母两日,将约好的人先见了,将这些都处理好了,再去囡囡家做客。掌柜管事们都很忙,咱们不能无缘无故就改时间。”

裴时语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些年来,祖母在伯府里过得并不好,父亲的无视与后娘的苛待她都看在眼里。祖母之所以心心念念将手里的东西都给自己,是因为给他们她实在不甘心。

祖母没有血亲,这是老人家的心愿,她若是推辞,老人家会更加为难。

如今祖母出来一趟十分不易,她总不能只得退而求其次:“祖母什么时候能忙完?”

而后忍不住自哂,他本该理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