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临川侯知道沈徽是伤了手,他的第一反应也肯定是要给二孙子求情,奈何他被真相冲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后面又有沈德大胆自曝,成功地把临川侯气得险些厥过去,这才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那小胖子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差点儿把临川侯气倒,然后他就说要废临川侯世子的位份,改立你为世子。”殷盛乐避过了沈德的污言秽语,说,“我爹爹已经答应了,说是等宫宴过了,就下明旨。”

他小心地观察沈徽的神色,果不其然,小男主为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眉尾也弯落下来,看上去是伤心了,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耐,但他嘴角依旧是向上扬起的:“多谢殿下告知。”

“你当了世子,将来那些人就都要看你的脸色过活,他们再也欺负不了你了,阿徽不开心吗?”殷盛乐心里有些不安。

沈徽摇头,道:“臣没有不开心。”

“可你都拧眉毛了。”殷盛乐抬手对着空气戳戳。

沈徽眉间多了一抹诧异,他从小就学着该怎么笑,该用那种笑容,才会让人看不出自己的软弱,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足够谦卑,没有威胁性——这能避免很多麻烦,也免去很多苦头。

装着装着,他都习惯了时时刻刻脸上挂着温和宽厚的笑容,就算心里有什么别的情绪,旁人也鲜少能看出来。

对他敌视进了骨子里的柳氏看不出,只当他被责罚得怕了,懦弱了,不敢与她争锋;沉迷酒色的父亲也看不出来,或者说他眼里除了美酒美人,就从没有过这个亡妻留下的孩子,或许还巴不得沈徽早点去死,好给他的娇妻爱子腾出继承人的位置。

连祖父,都没法看出自己掩藏的情绪。

在他眼里,大概自己就是一个脾气顶顶好的,温柔、宽容,知道进退的孙儿。

这些人都不知道,在无数个冷寂的黑夜里,沈徽也是用力地磨咬着牙齿,才将那些不可轻易显露的痛恨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