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殷盛乐抓起床头的外袍往身上一批:“也行,朕今晚去他那里歇罢。”

陈平低着头,浑身一颤,莫名有种皇帝御幸后妃的既视感,他只愣了几息,立马转身跟上殷盛乐,半途两人遇上秋容姑姑,殷盛乐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后头还有这么一根尾巴似的,叫陈平留在主院里,不准跟来。

时隔三年多,陈平那张成熟许多的脸在秋容姑姑的注视下再度皱成了苦瓜。

偏院里还点着灯。

沈徽将自己的东西收收捡捡,都放进一个小箱笼里——殷盛乐已经登基,不再是皇子了,而自己身上也有官位,又已经成年,早就不适合继续住在宫中。

只是他虽然麻利地收好了东西,却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向殷盛乐开口。

沈徽很少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自己与殷盛乐之间存在的这份亲密又隐秘的关系,或者直白点说,他不敢想,不愿意去深想。

书架上摆着几份竹简,都是他在过去的那些年了一点一点亲手刻写出来的,他用钝了许多把刻刀,才强制自己学会了不去想母亲的仇恨。

后来他要科举,日子过得越来越忙,就更少有时间去纠结那些陈旧的血案,再后来,到了西北,他要为殷盛乐统筹军备,又要防着殿下的方子被旁人打探了去,还天天提心吊胆地等着殷盛乐从草原上传来的讯息——这一切都将他所有的心神填满。

可现在新君继位,他一下子闲了下来,那些累年的仇恨,又一次突兀地涌上他的心头。

临川侯府,那个给了自己另一半血缘的男人还没有偿命呢。

现在。

他的殿下已经是皇帝了,他随时都可以复仇,因为殿下他起码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宠爱着自己的。

不过是处置一个侯府里的白身。